红袜子还在他手里攥着,汗湿了一大片。李大锤没动,就那么蹲在裂缝边上,耳朵嗡嗡响,像有群蜜蜂在颅骨里跳广场舞。他刚才是不是听见自己冷笑?不是幻觉,那声音从背后来,清晰得像是他本人在说话,可他根本没张嘴。
他低头看了眼匕首,刀身还热着,光液在刃口打转,像一滴不肯落的汗。
“行吧。”他把红袜子往耳朵里一塞,暴富俩字朝外,“土法隔音,不讲武德。”
袜子一塞,世界清净了半秒。下一瞬,空中飘着的查尔斯残影突然抖了一下,像信号不稳的老电视,光粒开始往四面八方散射,顺着灵巢能量网往九大方向爬。李大锤眯眼,看出门道了——这不是逃,是铺网。这孙子要把自己活活变成数据中转站,把邪神意识塞进九大灵巢。
“上传是吧?”他冷笑,“老子给你断网。”
他扑过去,一刀划开手掌,血直接甩在光粒路径上。血滴落地没散,反而像活了一样,顺着裂缝边缘爬了几厘米,停住,微微发亮。
胎记开始烫。
他顾不上疼,盯着那滴血,嘴里念叨:“别是变异了吧……你要是敢长腿跑路,我可不追。”
话音刚落,胎记猛地一抽,血滴“嗡”地炸开一圈微光,空中光粒网瞬间凝滞半秒。够了。李大锤咧嘴,抹了把脸,血混着灰,在额头上画出一道像被猫挠过的印子。
“看来老子血比5G还快。”
他刚想喘口气,眼角一扫,光柱里的梵蒂不对劲了。
她悬在半空,机械左臂自动延伸出细密金属丝,像树根一样往查尔斯残影的方向探。双色刻纹在她耳后疯狂旋转,绿与金搅成一团,像是系统在强行同步什么。她眼睛睁着,清醒得很,可身体不动,只有眼神死死盯着他,瞳孔缩成针尖——警告。
“又来?”李大锤骂了句,“系统非得逼人演苦情剧是吧?”
他抄起地上那双臭袜子,冲到光柱边缘,对着她大吼:“喂!你跳芭蕾像抽筋!听见没?抽——筋——!”
梵蒂眼皮一颤。
金属丝顿了半秒。
李大锤心头一喜,正要再吼一句“你砍丧尸比杀鸡还利索”,结果她突然抬手,机械臂“咔”地一震,金属丝非但没缩,反而加速缠了上去,跟查尔斯的光粒直接接上,空中噼啪爆出一串量子火花。
“靠!不灵了?”他急了,一咬舌尖,血直接喷在她手臂连接点。
血雾撞上刻纹的瞬间,双色光流猛地倒卷,金绿对冲,像两股洪峰在管道里撞了个正着。查尔斯残影发出一声不人不鬼的尖啸,光粒网“轰”地炸开,四散崩解。
梵蒂的身体一软,金属左臂“咔”地收回,细丝断裂,残光落地。
李大锤冲上去一把托住她,差点被她金属半边的重量压趴下。“你这身子是越来越沉了,再这么下去我得去健身房办卡。”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尖在他掌心划了一下。
他知道意思——别松手。
他点头,把她往肩上一扛,刚想喘口气,地面突然一抖。
不是震动,是往下沉。
整片度假村的地基像被抽了底的积木,开始缓慢但坚决地往地心陷。裂缝喷出黑雾,带着铁锈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臭,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末日协议?”他啐了口血沫,“谁家系统这么不讲武德,动不动就自毁?”
话音未落,胸口胎记烫得像烙铁。他低头一看,心形疤痕上浮现出一圈齿轮状徽记,泛着青铜色的光,和地底传来的嗡鸣共振,一声一声,像在敲钟。
他脑子里突然多了点东西——不是记忆,是低语。一个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却冷得像冰水灌耳。
“你只是容器。”
“闭嘴。”他直接回怼,“我连泡面都不当容器,还轮得到你?”
胎记更烫了,徽记光芒暴涨,脚下地面裂得慢了一瞬。李大锤喘了口气,抬手一刀割开工装裤,把胎记周围布料全扯下来,心形疤痕彻底暴露在辐射流里。
“来啊!”他对着地底大吼,“老子不是容器!是bug!懂不懂?bug!专治你们这些老古董系统死机!”
话音落,胎记“轰”地爆光。
末日协议的警报声卡了半秒,像是系统突然死机重启。
就在这零点三秒的静默里,胎记上的徽记投出一道微弱光影,浮在空中,只有半句:
“守门人……不可……”
后面没了。
李大锤喘着粗气,看着那光影消散,又低头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血滴落地,没蒸发,反而像之前那样,缓缓爬行,钻进裂缝,消失不见。
他忽然笑了一下。
“守门人?听着像物业值班的。”他抹了把脸,“那我这bug,是不是该交物业费了?”
梵蒂在他肩上动了动,金属手指轻轻扣住他手腕。
他懂。
她没力气说话,但意思清楚:别分心。
他点头,刚想说点什么,胎记突然又抽了一下。
这次不是烫,是冷。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有东西从记忆深处爬出来,贴着他骨头走。他眼前闪过画面——七岁那年流星雨,他躺在废墟里,手上沾着血,胎记发光,远处有座沉在地底的巨塔,塔顶插着一把和他现在手里一模一样的匕首。
画面一闪即逝。
他晃了晃头,把幻觉甩开,却发现胎记上的徽记没消失,反而在皮肤下缓缓转动,像钟表的齿轮开始走动。
“行吧。”他把匕首往地上一插,撑着站起来,“齿轮转了,戏就该开场了。”
他扛着梵蒂,一步步往光柱边缘走。地面越陷越快,裂缝像嘴一样张开,黑雾翻滚。他每走一步,胎记就闪一下,像是在和地底的什么东西对频。
快到光柱时,他停下,把她轻轻放下来,让她靠在断裂的石柱上。
“你进去过一次,没成功。”他说,“这次我陪你。”
梵蒂抬眼,机械眼里的光流慢了下来,像是在问:你不怕?
“怕啊。”他咧嘴,“但怕也要上,不然你这身铠甲谁洗?洗衣机可不敢收。”
她没笑,但眼里的光轻轻晃了一下。
李大锤转身,拔出匕首,正要迈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回头。
梵蒂的金属左臂裂开了。
不是断,是细密的裂痕从肩部蔓延到手背,绿色光液从缝隙里渗出,滴落地面,凝成九个微小凹点,排列成环,正对着九大灵巢方向。
他盯着那环,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声音低了。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没裂的右手,指了指他胸口。
胎记还在转。
徽记的光映在她眼里,像一场无声的对话。
李大锤深吸一口气,把红袜子重新塞进她手里。
“拿着。”他说,“臭是臭了点,但能救命。”
他转身,一脚踏进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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