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港码头,七号仓库。
空气里混杂着铁锈和海水的咸腥味。
林占雄坐在唯一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的面前,站着上百名黑衣保镖,每一个都肌肉贲起,沉默得像一尊尊铁塔。
“都准备好了?”他问身边的心腹。
“老板,万无一失。仓库内外都是我们的人,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封死。只要他敢来,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心腹躬身回答。
林占雄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真正的底气,并非这百十号人。
他看向角落里三个披着黑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
那是他从“幽冥”组织请来的三位蛊师。
“三位大师,今晚就要劳烦你们了。”林占雄的语气客气了几分。
为首的黑袍人没有动,只是从袍子底下传出沙哑的摩擦声:“林家主放心,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他体内的蛊虫闻到我们的气息,就会自己钻出来求饶。”
“哈哈哈,好!”林占雄大笑,“我要的不是他求饶,我要他死!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看了一眼手表。
晚上八点。
距离约定的九点,还有一个小时。
“沈安那个废物,出发了吗?”
“已经上路了,老板。按照我们的剧本,他会一个人开车过来,确保不会有任何条子跟上。”
“很好。”林占雄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叫张浩的缩头乌龟,是不是真的敢跟着来送死。”
他认定,张浩必然会藏在暗处,想等沈安完成交易后,再伺机动手。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就在此时,林占雄的私人助理,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从仓库外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助理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占雄眉头一皱:“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老板……股……股票……”助理上气不接下气,他把手里的平板电脑举到林占雄面前,屏幕上是触目惊心的绿色。
一条几乎是垂直向下的断崖式曲线。
“开盘才一个小时……我们的股价……跌停了!”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林占雄一把夺过平板。
屏幕上,林氏集团的股价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10.00%”。
“怎么回事!谁干的!”林占雄的怒吼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不……不清楚……”助理吓得浑身发抖,“一开盘,就有一笔……不,是无数笔巨额卖单砸了进来,我们……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所有的护盘资金,一秒钟就被吞了!”
“沈家!”林占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沈家那帮老不死的!他们疯了!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他猛地将平板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一群蠢货!以为用这种自杀式的攻击就能伤到我林家的根基?可笑!”
他话音未落,他自己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尖锐刺耳。
是集团副总裁打来的。
林占雄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慌什么!不就是跌停吗!明天开盘给我拉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他的怒火,而是一片死寂,接着传来副总裁颤抖到变形的嗓音:“老板……不是股票的事……是……是监管。”
“监管?”
“我们……我们在海外的几个项目,全部被举报了。”副总裁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税务、工商、金融监管……全都来了!说我们涉嫌非法集资和洗钱,账户……账户全被冻结了!”
轰!
林占雄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如果说股市狙击是沈家的疯狂报复,那监管的介入,就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向了他最核心、最见不得光的命脉!
那些项目,都是他和“幽冥”合作的渠道!
怎么会暴露?
“举报?谁举报的?证据呢?”
“匿名举报……但是……但是对方手里有我们近三年来所有的资金流水和内部合同……老板,我们完了……”
资金流水……内部合同……
一个词,猛地窜进了林占雄的脑海。
沈安!
是沈安那个叛徒!
不对!
林占雄的身体僵住了。
他突然想通了一切。
用沈安当诱饵,约他在西港码头见面。
用股市狙击,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再用致命的举报,冻结他所有的反击能力。
声东击西……
不,这不是声东击西。
这是调虎离山!
张浩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个该死的仓库!
“上当了……”林占雄喃喃自语。
他猛地回头,冲着心腹嘶吼:“回去!所有人,马上回林家大宅!快!”
角落里,那个为首的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林家主,他不会来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来了!”林占雄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去我们林家了!”
“不。”黑袍人缓缓摇头,“他哪里都不会去。”
“你什么意思!”
“幽冥的规矩,接了任务,就要完成。”黑袍人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杀了他。他没来,我们就等。至于你的家……”
黑袍人顿了顿,发出一声难听的笑。
“与我们无关。”
林占雄气得浑身发抖。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仅被张浩当成了猴耍,也被“幽冥”当成了弃子!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带人冲出去的时候。
他放在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一部只用来和家人联系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管家。
林占雄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管家的声音,而是一阵嘈杂的、东西被打碎的巨响。
接着,是管家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老爷!别回来!他们不是人!他们……”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仓库里,一下一下,敲在林占雄的心上。
他僵在原地,手里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精心布置的猎场,原来只是一个困住他自己的笼子。
林家庄园,死寂。
张浩的身影贴着墙根移动,像一道被夜色吞噬的裂痕。他没有选择从正门闯入,而是绕到了庄园后方最不起眼的监控死角。
一名叼着烟的守卫靠在墙边,刚把手机举到面前,准备刷刷视频,脖颈处便被轻轻点了一下。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滑倒在地。
张浩扶住他,将他无声地拖入浓密的灌木丛中。
第一个。
巡逻的两人交谈着,抱怨今晚的蚊子太多。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张浩从他们中间的阴影里穿过。两人同时身体一僵,保持着走路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第二个,第三个。
他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幽灵,精准地收割着所有暴露在外的生命气息,清理出一条通往主楼的绝对安全路径。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最普通的电子表。
秒针,指向十二。
时间到了。
轰——!
遥远的天际,一团巨大的火光猛然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映成了橘红色。沉闷如雷的爆炸声,过了足足七八秒,才迟钝地传到这里,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西港码头,现在应该很热闹。
张浩甚至能想象出林占雄那张因为惊怒而扭曲的脸。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引以为傲的百人保镖,他最后的底牌“幽冥”蛊师,都将被牢牢钉死在他自己选择的坟场。
他收回视线,不再理会远方的骚动,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主楼。
书房的门锁是德国特制的,结构复杂,号称无法在不破坏门体的情况下开启。
“真是浪费。”
张浩自语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比牙签还细的金属丝。他没有将金属丝插进锁孔,而是对准了门框与门锁连接处的一条微小缝隙。
轻轻一捅,一拨。
咔哒。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价值数十万的门锁,开了。
书房内陈设奢华,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巨大的落地保险柜。
张浩看都未看一眼。
这么明显的靶子,是留给蠢货的。
他的视线在房间里快速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墙壁正中那副林占雄的个人油画上。油画上的林占雄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张浩的脑海里,闪过从沈安记忆深处挖出来的、一个不起眼的碎片。
当时沈安为了自保,把所有能说的全都说出来。
其中就讲到他发现林占雄有一个习惯,每次做出重大决定,或是心绪不宁时,总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摩挲这幅油画画框的右下角。
张浩走到画前。
手指在画框右下角那片光滑的木质上,按照三长两短的节奏,用极轻的力道敲击了五下。
“吱——”
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通道,阴冷的风从里面灌了出来。
这才是林家真正的核心。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金属密室。
一排排服务器正在低温环境中嗡嗡作响,蓝绿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像无数窥探人心的眼睛。
张浩坐到主服务器前的椅子上,将一个U盘插了进去。
张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
林家引以为傲的防火墙,在他面前薄如蝉翼。
一个个被最高权限加密的文件夹,被他粗暴地破解、打开。
【幽冥资金往来记录】
【江州各大家族黑料档案】
【实验体处理报告】
【蛊虫培育数据V3.0】
张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快速地复制着所有文件。这些,都是足以让林家和江州上流社会彻底崩盘的证据。
就在数据拷贝即将完成时,他的动作停下了。
在一个被层层伪装、命名为“系统日志”的文件夹深处,他看到了一个独立的,创建于四年前的加密压缩包。
文件名只有一个字:【曹】。
张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停跳了一拍。
张浩深呼吸一口之后,才点开文件。
文件解压密码的提示,是一句问话:“此生何求?”
张浩沉默片刻,在键盘上敲下四个字。
“但求无愧。”
这是师父曹明喝醉后,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密码正确。
压缩包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他点开了播放。
画面剧烈晃动,光线昏暗,拍摄地点像是一个潮湿的地下囚室。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手臂粗的铁链锁死在墙壁上,琵琶骨被两根黑色的铁钩贯穿。
是师父曹明。
他比张浩记忆里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但那双眼睛,依旧像鹰一样锐利,充满了桀骜不驯。
画面里,几个穿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正围着他。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曹明,四年了,你的骨头还是这么硬。交出‘长生卷’的下落,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呸!”
曹明一口混着血的浓痰,精准地吐在了为首那个黑袍人的脸上。
“一群藏头露尾、不人不鬼的杂碎,也配跟老子谈条件?”他的声音虚弱,却充满了嘲弄。
“老子那个徒弟,那个叫张浩的小王八蛋,你们最好祈祷他一辈子都当个傻子。他要是清醒过来,知道你们把老子弄成这样,他会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当柴烧!”
“嘴硬。”黑袍人抹掉脸上的血痰,声音变得阴冷,“看来,你还没尝够‘噬心蛊’的滋味。加大剂量!”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张浩坐在屏幕前,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四年。
不是失踪。
是被囚禁。
是被这群畜生,用最歹毒的蛊虫,折磨了整整四年。
他胸口里,那股被他用五年痴傻时光强行压制下去的滔天杀气,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原来,师父所谓的“磨掉杀气”,不过是怕他过早地暴露在“幽冥”的视线中,怕他……来送死。
“老家伙……”
张浩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他关掉视频,将存有所有数据的U盘拔了出来,揣进怀里。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排闪烁的服务器。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这个阴冷的密室。
复仇?
不。
从现在起,这是战争。
张浩从那条漆黑的通道走出来,墙壁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主楼一层的客厅里,多了几个人。
林家的老管家,正指挥着三名保镖,将一叠叠文件丢进一个黄铜火盆里。火焰升腾,纸张在其中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快点!把所有跟海外账户有关的都烧了!一份都不能留!”管家的语调尖利,充满了惶急。
一名保镖抱怨道:“这么多,要烧到什么时候?家主那边还没消息吗?”
“闭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家呵斥道,“夫人说了,这是死命令!”
张浩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他就像一道影子,融入了客厅奢华吊灯投下的阴影里。
“烧了就干净了吗?”
一个平淡的问句,在四人身后响起。
管家和三名保镖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们猛地回头。
只看到一张陌生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你是什么人!”一名保镖厉声喝问,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对讲机。
下一个瞬间,他的动作停滞了。
张浩的身形原地消失,又在原地出现,仿佛从未动过。
三名精锐保镖,保持着不同的姿势,像是三尊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雕像。然后,三个人齐齐软倒在地,没有抽搐,没有呻吟,彻底失去了意识。
管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火盆被他撞翻,燃烧的文件和火炭撒了一地。他裤裆一热,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看着那个缓缓向他走来的男人,牙齿剧烈地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浩在他面前蹲下,捡起一张还没烧完的合同残片。
“林夫人在哪里?”他问。
管家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呃呃”的嗬声。
“还有林少杰。”张浩补充道。
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只是陈述事实。可这种平静,比任何酷刑都让管家恐惧。
“在……在二楼……夫人在主卧,少爷……少爷在他的房间……”管家涕泪横流,把所有话都倒了出来。
“很好。”
张浩站起身,看都未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楼梯。
二楼主卧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急切的说话声,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把所有能动的资金,全部转到瑞士的那个备用账户!立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对,就是现在!不要等了!再等就来不及了!”
张浩推开了门。
房间里,一个风韵犹存的贵妇正握着一部卫星电话,满脸焦灼。她看到门口的人,先是一愣,随即,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惊愕、鄙夷和荒谬的表情。
“是你?”
林夫人挂断了电话,缓缓站起身。
“那个傻子?”
她认出了张浩。五年前,在一次宴会上,她见过这个被沈家当成笑话的傻子女婿。
张浩没有理会她的称呼,径直走进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钱,转不走了。”
林夫人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恢复了镇定。她毕竟是林家的主母,见惯了风浪。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她环抱双臂,试图用气场压制对方,“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滚出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张…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种沉默的注视,让林夫人心里莫名地发毛。她多年来养成的、属于上位者的直觉,在疯狂地向她报警。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吓到我?”她色厉内荏地呵斥,“你一个沈家的废物,给林家提鞋都不配!谁给你的胆子闯到这里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床头柜挪动。
她的手,悄悄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把黑色的瓦尔特手枪。
“林占雄让你这么做的?”张浩突然开口。
“什么?”林夫人愣了一下。
“让你转移资产,他自己带着人去西港码头送死。这是他为你们母子留的后路?”
林夫人的脸色变了。
对方怎么会知道西港码头?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冷的枪柄。
就在她准备抽出手枪的刹那,一道残影闪过。
张浩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把枪,只是伸出手,在林夫人的手腕上轻轻一捏。
“啊!”
林夫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手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张浩一脚将枪踢到了房间角落。
恐惧,在这一刻,才真正地攫住了林夫人的心脏。这个男人,这个五年前的傻子,他的力量和速度,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你……你到底是谁!”她捂着手腕,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张浩逼近一步,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曹明。”
他吐出两个字。
“他在哪?”
林夫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个反应虽然细微,却没有逃过张浩的捕捉。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她矢口否认,但她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
“是吗?”
张浩缓缓抬起手。
他的心里,那段师父被铁钩穿透琵琶骨的画面,反复闪现。那股决堤的杀气,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沈月瑶。
张浩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林夫人,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杀意,转身接通了电话。
“说。”他的语气简短而冰冷。
电话那头,传来沈月瑶混杂着风声和远处警笛声的、略带急促的汇报:
“张先生,西港码头这边,计划成功了。”
“具体情况。”
“您安排的炸药,在七号仓库旁边的空置油罐引爆。动静非常大,但没有造成实际人员伤亡。林占雄和他带来的人,至少上百个,全被爆炸的冲击波和后续的火势困在了码头区域。”
沈月瑶顿了顿,继续道:“消防和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在疏散和灭火。林占雄他们被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一个都跑不掉。至少在几个小时内,他不可能脱身。”
“很好。”张浩的回复没有任何情绪,“按原计划,继续监控,等我命令。”
“是!”
他挂断了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他没有避讳林夫人。
当林夫人听到“西港码头”、“爆炸”、“林占雄被困”这些词句时,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调虎离山。
股市狙击。
致命举报。
还有眼前这个闯入她卧室的魔鬼。
一张天罗地网,在他们林家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悄然收紧。
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报复。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
张浩转过身,重新看向她。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他一字一顿地问。
“我的师父,曹明,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