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尹津卫的千户彭远,一身蓝黑色服,腰挂佩刀和牙牌板着脸来到陈府大门前。
“让路!让路!尹津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尹津卫的为首的护卫,带着其余护卫围堵了四周,怒吼着。
“可.是......”
未等王伯说完,“王伯,我们让路便是了。”
赵闻弦恍惚一瞬,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打断了他的话。
王伯听着照做,“世子,我们现如今怕是只能在此等着。”
赵闻弦侧过头,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纁黄,
“无妨,咱们等等。”
说罢,他揭开车帘在凌游耳边低语几句,便放下车帘。
凌游转身,悄然避开人群,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子。脚尖一点,轻身一跃,飞至屋顶上“踢嗒!”,脚尖轻点于红瓦之上,俯瞰所有屋舍。
半响,他轻点脚尖,无声踏过一间间屋舍,来到了陈府附近的一颗树上.....
他从高处往下探去,一片红光照亮了整个陈府,烈火浓烟直飞冲天,空气中弥漫的却不是刺鼻的气味,反而是沁人心脾的香味。
尹津卫的千户彭远,正面无表情地指挥着眼前人灭火,
“轰隆!”
突然一闪而过的惊雷,他紧蹙起眉头,心里更加发毛了。
陈府起火的范围比他所想象的,大的多得多!
诡异的是,这火烧了许久,按理而言,如此大范围的火,会连带它身旁的屋舍也会遭殃,但它并没有,仿佛有道隐形的屏障隔开了它们。
烧的这几个时辰内,一直在稳定发挥,烟气弥漫,黑浓的气体不断螺旋上升,浓郁的气温香至心脾,形体似龙在半空中翱翔。
陈府内部不仅无一人逃离,连呼喊求救声的没有,只怕是陈府中所有人都已然遭难。
他眼见雨水愈发大了起来,可陈府宅院的火竟越烧越旺了......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一双菅草鞋面被雨水溅入,街上潮湿的气息与馥郁的香气相互混杂着,
风里裹挟着雨滴划过秦平芜的脸颊,她缓缓展露于一把油纸伞下。
她站在一条小巷的巷口,远远的凝望着陈府大门,见众多侍卫忙的焦头烂额,火光依旧不熄。
她沉思片刻,抬眸望向对面正手忙脚乱收摊的老人家,快走向她,“老人家,这雨大,我来帮帮你一同收了吧。”
老人家头也没抬,依旧忙着收拾,声音微弱,“诶呦,好心人,真是劳烦你了。多谢啊。”
“没事的,老人家,我正打算去前方那边买点东西,没料到前方突然来了许多官兵,将前面的路围起来了。”
秦平芜动手,收拾起菜摊子,随口一问。
老人家忽的一抬头,手脚慌张地将她拉至一旁,
“嘘!小姑娘,老身劝你啊,今日还是别去前方买东西吧,尽早回家些好。”
“啊?为什么啊?”
“嘘!小姑娘,看你面孔新来的吧。前方那些可不是普通的官兵,是尹津卫!
这尹津卫可是专门管重大案件的侦查的哇,懂了吧?!”
秦平芜睁着圆圆的眼,有些愣地看着老人家。
老人家深陷眼眶内的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秦平芜,“诶,小姑娘,你还不明白吗?
重大案件就是关于人的嘛,有时候话不能说太明。你瞧,连尹津卫都差人来了,怕是这陈府要出大事了!”
她黢黑的脸颊布满了皱纹,此刻又加深了些。
“老人家,陈府......这可是死人了?”秦平芜一头雾水地看着老人家。
“诶,难说喲!
你瞧,就前方那府邸,是兖州最有名富商陈原乡的府邸。陈府在青天白日下突发大火,火烧至高墙,却未有人逃离出陈府,且无人呼救!
这火烧全是香气,这不就摆明了,陈府中人,无一人生还吗?
陈府是制香世家,他们做出来的香,他们自己都可宝贵这呢,这可是人家赚银子的根本。
更不可能,全烧了的哇!火烧直至现在,还愈烧愈旺起来,眼下的大暴雨都灭不了那火,诡异的很!
怕是陈府惹到了某些脏东西。诶呦!可怜的很,陈员外一家如此行善,竟发生这等祸事,
真是苍天无眼呐,苍天无眼呐......”
“老人家,你的东西已经帮您放好在箩筐内里,小推车上的东西已然用绳索固定好了。
眼下雨也小了些,趁此还是早些回家的好。”秦平芜听罢,心中更是明晰了几分。
“诶,真的是谢谢你了,小姑娘。我儿来接我了,小姑娘你也早些回家,切莫招惹上了麻烦。”
老人家话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气喘着的男声,顶着雨冒了出来,
“娘!
娘,抱歉我收摊子晚了些,来晚来接你了...”
一位中年男子举着一把油纸伞,直接递给老人家。
他朝秦平芜微微点了点头,“小姑娘,多谢你了。”便自然的拉起小推车,与老人家往前走去。
此时,陈府的后门在四周烟气弥漫之际,悄然开了一条细缝,一位少女神色漠然地从中缓缓走去,她白似瓷的嘴唇紧紧抿着,
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她半眸,脚一瘸一拐的往隔壁无人的屋舍走去....
“咯吱!”
一只瘦入骨的手用力推开门,祭奠的堆堆白纸,飘落屋舍各处,白布挂满屋檐,暗处涌出阵阵冷意,有些瘆人。
她忍着痛,拖着身躯迟缓的进了内屋。
少女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眼前的三个牌位,香火袅袅,烛光闪烁。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指,拿起身侧木桌上的金银纸,走向烛台。
不过一息,火迅速攀上金银纸,被她径直扔入牌位前的火盆中,火焰大口大口吞噬着纸钱,纸边的黑色火痕映出她的倦怠。
盆内火光照亮了少女红肿的双眼,她瘦弱发白的小脸扯动嘴角,笑意比哭还要哀伤,泪珠顺着脸颊砸落于地板。
她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可惜,你们没亲眼所见......”
……
一双菅草鞋面踏着水洼,停留于陈府大门附近,被护卫一声喝止住,
“什么人!还在此停留,还不快滚开!耽误了尹津卫做事,你耽搁的起吗?!”
秦平芜听了也不恼,淡淡的道:“麻烦你帮民女,带句话给你家大人,就说民女有法子让这场大火灭了,民女就在这等候。”
护卫脸色变了又变,从不信到有些狐疑。
这场火真的烧了太久,太久了,大雨都无法将它所熄灭,反而像助长它火焰似的。
护卫想了想,“行吧,你在这等等....”说罢,便转身跑到了不远处,在彭远耳边低语。
彭远抬头,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神色看向她那边,脑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他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后,便朝秦平芜来走去。
“轰隆!”
瓢泼大雨伴随着阵雷落下,马车帘子顿时被白细的手指掀开,赵闻弦望着窗外这场烟雨沉思。
一道幽幽的香气,一股脑的侵袭他的鼻尖,涌入他鼻腔,这香气太熟悉了。
半响,凌游回到了赵闻弦身边,他双指轻叩响了一下马车外壁,听马车内传来一声“嗯”后,
他就开始低声说道:
“世子,前方有户大人家,貌似....是那个..最有名的富商.....陈原乡的府邸!
据方才围观的百姓说,这陈府,青天白日下,突起了大火,现如今已烧了几个时辰了,
火烧起来不久,外头的雨也逐渐大了起来。
没曾想,那火不仅没灭,还愈烧愈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