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断裂的脆响比山崩还刺耳。
悟空被五行山压进地里时,肋骨像被无数只手硬生生撅断,断茬戳进肺里,每喘口气都带着血沫子。他想骂娘,嘴刚张开,就被山顶滚落的碎石堵住,腥土混着血灌进喉咙,噎得他眼冒金星。
“嗡——”
山巅传来闷响,如来那胖和尚的声音像块巨石砸进泥潭:“孽猴,此山乃天地玄黄所铸,压你五百年,磨磨你的戾气。”
“磨你娘的屁!”悟空在心里嘶吼,四肢被锁链拽着往山底钻,岩石擦过皮肤,带出一道道血痕。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锁链往骨头里钻——不是疼,是种黏糊糊的冷,像地府的冰水,顺着血管往元神里淌。
突然,左肩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他偏头用余光瞅,差点没晕过去——一根肋骨竟被硬生生从肉里扯了出来,顶端还沾着碎肉,像根血淋淋的桩子,被如来的佛光钉进了山壁。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五根肋骨全被拔出来,在他周围钉成个五角星,星角上慢慢渗出金光,组成个诡异的阵。
“这叫‘锁魂桩’。”如来的声音透着股虚伪的慈悲,“用你的骨,镇你的魂,免得邪神借你的身子跑出来。”
悟空的火眼金睛在血水里泡得生疼,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金光里裹着无数小字,密密麻麻爬满了山壁,是“噬灵咒”!每一个字都像只小虫子,正往他的元神里钻,啃得他脑浆都快沸腾了。
“操!你们这群杂碎!”他猛地弓起身子,想把肋骨拔出来,可刚使劲,锁链就勒进肉里,深可见骨。山壁上的咒文突然亮了,刺得他元神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等他再睁眼时,绝望像山底的黑血一样漫了上来——他的元神正被一点点抽出来,混着血和碎肉,变成了“泥”,糊在锁魂桩组成的阵里。每糊上一层,咒文就亮一分,压在身上的山就重一分,连金箍棒都在耳朵里“呜呜”地哭,像是在为他送葬。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悟空咬着牙,舌尖咬出血来,血腥味让他稍微清醒了点。他想起血池里的九弟兄,想起他们变成石头前的眼神,想起自己在八卦炉里发的誓——
老子要掀了这天!
可誓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个响屁都不如。
山底开始渗出黑血,不是他的血,是从五行山深处冒出来的,腥得发苦,顺着石缝往四周淌。没过多久,山脚下就聚集了一群“东西”——说是人不像人,说是鬼不像鬼,个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睛绿幽幽的,正趴在山壁上“咔嚓咔嚓”啃石头。
是饿鬼。
悟空刚开始还觉得解气——啃吧!把这破山啃塌了才好!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那些饿鬼啃过的地方,石缝里竟长出了细细的金丝,把裂开的地方重新粘在一起,比之前还结实。
“操!你们是帮凶!”悟空对着山外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饿鬼们不理他,只是埋头啃,绿眼睛偶尔瞥向他,透着股贪婪——它们不是在啃山,是在啃他渗出去的元神!每啃一口,锁魂桩上的咒文就亮一分,饿鬼们的身子就壮一分,有的甚至长出了新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他的元神碎片。
原来如此。
这五行山根本不是什么镇压他的地方,是座祭台!用他的骨当桩,用他的元神当养料,养着这群饿鬼,加固这该死的封印!他就是那祭台上的祭品,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悟空从嘶吼到怒骂,再到后来的麻木。他懒得动了,任由饿鬼们啃食自己的元神,任由咒文钻进脑壳。有时候他会想起花果山的水帘洞,想起那些被他咬死的猕猴,想起老猴递给他的野果——那时候的血是热的,不像现在,冷得像冰。
有天夜里,他正昏昏欲睡,突然觉得山风变了味。
不是饿鬼身上的馊味,是种带着脂粉气的香,闻着就让人恶心。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云端飘着个白影,手里拿着个玉净瓶,瓶口对着山下的饿鬼,像是在撒什么东西。
是观音。
那娘们正对着五行山冷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如来还阴。她手里除了玉净瓶,还捏着个红兮兮的东西,细一看,竟是截脐带,上面还沾着点胎血,看着新鲜得很。
“这是给你的‘礼物’。”观音的声音像根针,扎进悟空的耳朵里,“五百年后,会有人来揭符。到时候,你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啥用了。”
她说完,手指一松,那截脐带像条小蛇,“嗖”地钻进石缝,落在悟空眼前的黑血里。脐带刚沾到血,就开始冒泡,慢慢融化,变成一缕红线,钻进他的眉心。
悟空浑身一震,像是被烫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截脐带是谁的,只觉得眉心那地方开始发烫,烫得他元神都在颤——那感觉,跟他刚出生时,山涧里邪神虚影钻进他爪子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你想干啥?”悟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不是怕,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像在死水里扔进了颗石子。
观音没回答,只是笑得更冷了,转身踩着云飘走,白裙角扫过饿鬼们的脸,那些饿鬼竟吓得不敢动,绿眼睛里全是恐惧。
山底又恢复了死寂。
悟空盯着眉心的方向,那里还在发烫。他突然笑了,笑得血沫子从嘴角往外冒:“五百年是吧?老子等得起!不管你是啥玩意儿,不管是谁要来……”
他顿了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元神往锁魂桩上撞了一下。山壁上的咒文亮了亮,像是在回应他。
“老子倒要看看,是你们先把我炼死,还是老子先把你们的戏台拆了!”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不是放弃,是在攒劲。他能感觉到那缕红线在眉心转圈圈,像颗种子,等着破土而出的那天。
山脚下的饿鬼还在啃山,锁魂桩上的咒文还在发光,五行山依旧沉重如昔。
可没人知道,在最深的黑暗里,有颗种子,正借着黑血和元神的养料,悄悄发了芽。
五百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等吧。
等那个拿着脐带源头的人来。
等下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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