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都市，炸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而是精神层面的一场核聚变。
市中心，那块平日里用来循环播放“礼圣”箴言和《觉醒者行为规范》的巨型光幕，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向全城人民放送着一档足以载入史册的电视购物节目。
“还在为孩子沉迷游戏而烦恼吗？还在为伴侣不听话而忧愁吗？”
屏幕上，那个平日里只存在于都市传说中，能让小儿止啼的“电疗之王”杨勇信，正穿着一身土到掉渣的金色西装，打着歪斜的红领结，脸上挤出一种混合了便秘与狂喜的扭曲笑容，用一种打了鸡血般的传销口吻，激情四射地推销着他的划时代产品——“孝子养成器”。
“今天！这些通通不是问题！”
“不要998！也不要888！今天，前十名打进电话的观众，只需一笔小小的‘赞助费’，就能把这台‘孝子养成器’带回家！”
“一键电击，永除后患！包教包会，无效退款！”
“我们的目标是——没有网瘾！”
……
学生宿舍里，刚结束一天枯燥课程的学生们，正准备进入贤者时间，却被窗外传来的魔性声音吸引。
当他们看清光幕上的内容时，先是集体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死寂，随后，整栋宿舍楼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声之大，差点触发了噪音污染警报。
“卧槽！那不是第二感化院的杨教授吗？他……他改行做微商了？”
“孝子养成器？这名字也太秀了吧！我怀疑教主大人在内涵我，并且我找到了证据！”
“快看那个‘买家秀’！那个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演员是谁？演技太浮夸了，建议送去电影学院进修，哦不对，他好像已经在‘感化院’进修了……”
“热线电话：12345？我打了，你猜怎么着？是空号！这是虚假宣传！我要去消费者协会举报他！”
街头巷尾，无论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还是悠闲散步的大爷大妈，全都停下了脚步，仰着头，目瞪口呆地欣赏着这场前所未有的行为艺术。手机的拍照声、录像声此起彼伏，无数条带着#电疗之王C位出道#、#孝子养成器你值得拥有#标签的动态，如同病毒般在学院的内部网络上疯狂扩散。
杨勇信，这个用恐惧和痛苦统治了第二感化院数十年的男人，在短短几分钟内，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方式，火遍全城，成为了顶级流量，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一个活着的传说。
只是，这个传说的底色，是绿色的，绿得让人发慌。
……
与此同时，文件岛市，纪律监察总部。
一间装修风格极简到近乎冷酷的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一群身穿黑色制服，肩章上闪烁着不同等级光芒的高层。
主位上，正是之前在通讯中痛斥过尚优雅的巡查局的局长李德。
此刻，他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黑。他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同样在播放着杨勇信的“精彩表演”，那魔性的声音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面的合金材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是对我们整个纪律监察体系最恶毒的羞辱！是对‘礼圣’大人所倡导的秩序与庄严，最无耻的践踏！”
一名留着络腮胡，气质彪悍，肩章上是一柄交叉战斧的激进派官员站了起来，声如洪钟：“大人，我建议立刻出动S级净化部队，启动战时预案，将第二感化院从地图上直接抹平！不管是那个陈嚣，还是这个丢人现眼的杨勇信，全部就地净化！”
他的提议，让会议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不可！”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看起来像个学者多过像个官员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肩章图案是一本翻开的书，代号“闻书菩萨”，是保守派的代表，也是净化所的现任所长。
“张队长，稍安勿躁。”
闻书所长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二感化院是独立能源系统，这是当年为了防止S级罪犯越狱而做的最高规格设计。现在，这个设计反而成了我们的掣肘。我们无法从外部切断它的信号，也无法关闭这场荒唐的‘直播’。”
他顿了顿，看向主位的李德：“更重要的是，贸然攻击感化院，等同于向全城宣告，我们的一个重要设施已经失控。这会引发多大的恐慌？对‘礼圣’大人的威信会造成多大的打击？而且，那个陈嚣，他的能力是‘规则’层面的，强行抹平，极有可能造成更大规模的‘规则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说怎么办？”张队长瞪着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们巡查局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吗？”
“当然不。”闻书所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擒贼先擒王。既然暂时动不了感化院里的陈嚣，那我们就先把他的左膀右臂给剪除了。”
他调出两份档案，投射到会议桌中央。
一份是陈小鱼的，照片上的双马尾少女笑靥如花，资料上“S级异能【乐土蓝图】”的字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另一份是杨伟业的，照片上的眼镜男一脸狂热，资料上【神职·起立尊者】的备注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问号和“高度危险”的红色批注。
“根据情报，‘社死天尊教’的副教主陈小鱼，和那个所谓的‘起立尊者’杨伟业，此刻就在第二感化院外。”
文书所长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我建议，立刻派遣净化所的精锐行动队，以‘涉嫌参与重大规则污染事件’为由，将此二人带回审查。只要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扼住了陈嚣的咽喉。届时，是谈是打，主动权就回到了我们手里。”
李德主任阴沉的目光在两份档案上扫过，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按闻书所长的意思办。”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记住，要活的。我要让那个陈嚣知道，挑衅秩序的代价，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从他眼前消失。”
……
第二感化院，控制室内。
陈嚣翘着二郎腿，坐在原本属于杨勇信的院长宝座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那个一路疯涨的数字。
【乐子值：666666】
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
杨勇信的“倾情奉献”，效果拔群。这不仅仅是一场羞辱，更是一场攻心之战。他要让所有被“电疗”所支配的灵魂看到，他们所畏惧的“神”，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布的小丑。当恐惧的根基被动摇，反抗的种子，自然会生根发芽。
至于那个已经瘫倒在角落里，双目失神，口中不断喃喃着“不要998……包教包会……”的杨勇信本人，陈嚣暂时失去了兴趣。
杀人，太低级了。
诛心，才是乐子人该干的事。
他打了个响指，调出了整个感化院的内部监控。无数个小屏幕亮起，如同繁星。他略过了那些在各个角落里，因为院长的“鬼畜叫卖”而陷入世界观崩塌的“学员”们，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像是在挑选着什么有趣的商品。
很快，他的指尖停在了一个画面上。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陈设的禁闭室。S级风纪会长，曾经高高在上的尚优雅，正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哦？原来在这儿啊。”
陈嚣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上半场的嘉宾已经谢幕，下半场的特邀观众，可不能迟到啊。”
他站起身，吹着口哨，悠哉地朝着监控画面中那个最深处的“冷静室”走去。
一场好戏，怎么能没有合格的观众呢？尤其是，当这个观众，本身就是另一场好戏的主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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