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直播工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主播。
别人都是求着工会给资源，给安排，生怕自己不够忙。
这家伙倒好，反过来给工会立规矩。
他要的不是扶持，他要的是一个平台，一个可以被他利用的工具。
姜媛急了。
“张泉你……”
姜海山却摆了摆手，示意女儿不要说话。
他重新打量着张泉。
他身上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自信。
这几天派人看着张泉，怕孙家报复，刚刚故宫的人从他家里出来也被看到了。
这个身份，分量太重了。
这意味着他背后站着的是国家。
他的专业性，无可挑剔。
他不可控的“捡漏”机遇，本身就是最大的流量密码。
这样一个人物，用常规主播的合同去束缚他，确实不合适。
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合伙人”，而不是一个“签约艺人”，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姜海山想通了。
他看重的，是“神眼张”这块金字招牌。
这块招牌，能瞬间拔高“天下萌”在知识类直播领域的格调。
带来的长期价值，远比短期抽成更重要。
“好！”
姜海山猛地一拍桌子，把姜媛吓了一跳。
“就按你说的办！”
“我给你最大的自由！我们签补充协议，把你刚才说的全都写进去！”
“我们天下萌，交你这个朋友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皆大欢喜。
……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姜媛开车。
红色的保时捷在车流中穿梭。
姜媛兴奋得小脸通红。
“张泉！你太牛了！”
“我爸那个人，说一不二的，平时可霸道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被别人拿捏得死死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播呀？”
“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跟你连麦，给你带带人气！”
“我跟你说，我粉丝可铁了！”
张泉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姜姐，直播的事先放放。”
“有件更重要的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姜媛一愣，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放慢了车速。
“怎么了？”
张泉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孙浩程吧？就是那个一直纠缠你的家伙。”
提到这个名字，姜媛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知道啊那个苍蝇，烦死了，甩都甩不掉。怎么了？”
张泉的声音很平淡。
“我和孙家，有仇。”
“死仇。”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把孙浩程的嫉妒，孙家在鉴宝会上设局陷害他，以及之后必然会到来的疯狂报复，全都说了一遍。
“所以，我和孙家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姜媛没想到，那个在她面前像哈巴狗一样讨好的孙浩程，背地里竟然是如此阴险恶毒的小人。
“我准备反击。”
张泉看着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到时候，可能会需要借助你的影响力。”
“在最关键的时刻，通过直播，或者你的社交媒体账号，帮我放大一些声音，揭露一些事情。”
“你的粉丝基础和传播力，对我来说会是非常关键的武器。”
他解释道：“当然，这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也需要确凿的证据。”
姜媛猛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她转过头，一双美目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小脸气得通红。
“原来是这样！”
“孙浩程这个王八蛋！自己没本事，就只会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的小胸脯剧烈起伏着。
“张泉你放心！”
她一拍方向盘，发出的声音比张泉的语气坚定一百倍。
“我是你房东，现在又是我爸的合作伙伴！更重要的是，你是我姜媛的朋友！”
“对付孙家这种坏蛋，我挺你到底！”
“要流量给流量，要声量给声量！”
“到时候你说一声，我开直播骂他三天三夜！”
张泉笑了。
“谢谢你，姜姐。”
“谢什么谢！跟我还客气！”
姜媛重新发动车子，语气里还带着火气。
“对付坏人，人人有责！”
车子在路边停下。
张泉下了车。
姜媛也跟着下来，靠在车门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什么需要我提前准备的吗？”
她已经完全进入了“战友”的角色。
张泉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目光深远。
“等。”
“等他们先出招。”
“我要让他们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然后……”
“一网打尽。”
两人站在路边，继续商量着一些后续的细节。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商务车里。
一个长焦镜头，正悄无声息地对准了他们。
咔嚓。
……
回到出租屋，张泉将自己扔进沙发。
空气里还残留着姜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路边的那番对话，还有那个不经意间瞥到的，马路对面黑色商务车的模糊影子。
是错觉吗？
还是……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是林默发来的消息。
很短。
“院里已批准，公告今日发布。”
张泉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来了！
他手指有些发颤，飞快地点开浏览器，输入故宫博物院的网址。
网速好像慢得像蜗牛。
每一秒都是煎熬。
页面终于跳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官网首页最顶部的“新闻公告”栏。
一条最新的标题，用加粗的宋体字，庄重地挂在那里。
《故宫博物院“民间国宝”征集鉴定活动特邀专家名单公布》
心脏砰砰直跳。
他点开链接。
一篇措辞严谨的公告。
前面是一大段关于活动意义的官样文章，他直接略过，目光下移。
专家名单。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吴振国。
李文山。
陈敬之。
……
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那些泰斗们的名字后面，一个同样加粗，却显得格外年轻的名字。
张泉。
公告正文里，有一段专门对他的介绍。
“……张泉先生，于江城鉴宝会中表现出卓绝眼力，对多件重要文物做出独到且精准的鉴定，为国宝的发现与保护做出突出贡献。”
“经院务会研究决定，特聘张泉先生为本次活动特邀专家……”
配图。
是他在鉴宝会现场的一张侧影。
官方摄影师抓拍的。
光线从他身后打来，勾勒出他专注的轮廓，眼神正落在某件器物上，深邃而平静。
呼……
张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