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海派画家赵子云山水条幅,市场价值三万左右。】
起拍价一万,最后被一个精明的商人以两万八的价格拿下,算是个小漏。
第三件,一块号称战国时期的龙形玉璧,沁色斑斓,看起来煞有介事。
张泉一看。
【现代树脂混合玉粉压模仿古玉,化学做旧,价值八十元。】
这玩意儿,连仿品都算不上,纯粹是工艺品垃圾。
可就是这块“玉璧”,却引起了激烈的争抢,最终以三十万的高价成交。
拍得者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把玉璧捧在手里,激动得满面红光。
张泉看得暗自摇头。
他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安静地喝着茶。
这副做派,也引来了不少目光。
“那小子谁啊?光看不买来凑热闹的?”
“估计是哪家少爷被长辈带来见世面的吧。”
“我看是没钱那十万保证金估计就是全部家当了。”
张泉毫不在意。
他在等。
等一个真正值得他出手的机会。
终于,在几件不痛不痒的拍品之后,小王端上了最后一个托盘。
这个托盘比之前的都大,上面是一幅画轴。
画轴看起来惨不忍睹。
装裱的绫布已经朽坏,画心纸张脆黄,上面布满了霉点和破损的孔洞。
周掌柜亲自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展开画轴。
“诸位,今晚的压轴。”
“一幅水墨山水画,作者署名已经模糊难辨,但据送来的人说,来源可靠疑似是明末清初某位佚名大家的作品。”
“残损比较严重大家自己看。”
“起拍价三十万。”
院子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都破成什么样了?还三十万?”
“连谁画的都不知道买回去当柴火烧吗?”
“周掌柜今晚是拿我们开涮呢。”
众人兴趣缺缺,连上手的欲望都没有。
这幅画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张废纸,毫无价值。
张泉的目光,却在那画轴展开的一瞬间,就彻底凝固了。
【明董其昌《江亭山色图》真迹!】
【核心部分保存完好,笔墨精神尽在!神韵气度,无出其右!价值难以估量!】
【画作破损处为清代后世拙劣修补,掩盖了左下角‘玄宰’印章及部分题跋!】
董……董其昌!
明代书画集大成者!
张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地擂动!
他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沉重,但他死死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让一丝一毫的激动泄露出去。
他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用喝茶的动作掩盖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国宝!
怪不得周掌柜说来源可靠,却又语焉不详。
很可能他自己也吃不准,只觉得这画或许有点来历,所以定了三十万这个不尴不尬的价格,想钓一条鱼。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钓的不是鱼,是一条真龙!
“三十万起拍,有朋友感兴趣吗?”
周掌柜环视一圈,语气平淡,似乎对这幅画也不抱什么希望。
满场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像看垃圾一样看着那幅破画。
“周掌柜这东西还是拿回去吧,三十万买堆废纸我们可不傻。”
一个富商嗤笑道。
周掌柜面色不变,准备宣布流拍。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三十万。”
全场所有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张泉身上。
只见张泉放下了茶杯,慢悠悠地举起了手。
“那小子疯了吧?”
“花三十万买个破烂?钱烧的?”
“呵呵,冤大头,到底是年轻啊,沉不住气。”
嘲笑声和窃窃私语声四起,所有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张泉。
周掌柜眼中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深深地看了张泉一眼。
“这位小友出价三十万!还有没有加价的?”
他扬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哄笑。
“三十万一次!”
“三十万两次!”
“三十万三次!”
“成交!”
周掌柜一拍桌子,干脆利落。
张泉成功了。
在满场或嘲笑的目光中,他神色自若地站起身,走到桌前,办理交割。
张泉刷卡付了钱。
“滴——”
POS机吐出长长的凭条。
三十万画款,外加百分之十的佣金,三十二万,一分不少。
周掌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亲手将那脏兮兮的画卷交到张泉手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嘲讽。
“小兄弟,可以啊!”
说话的是本地一个搞建材起家的藏家,姓程,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链子。
程老板挤眉弄眼地看着张泉:“三十二万买这么一张破纸,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还是真看出什么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瞧出来的门道了?”
“给大家伙儿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张泉身上。
有看笑话的,有纯粹好奇的,也有等着他出丑的。
张泉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门道?
门道大了去了!
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谦虚的青涩。
“程老板说笑了,我就是个外行哪懂什么门道。”
“就是……就是看着这画,感觉挺有味道的。”
“虽然破了点,但里头的山水那股子意境,我挺喜欢。”
“买回去挂墙上,自己看着高兴呗。”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放在一个“不懂行,图喜欢”的菜鸟位置上,又合情合理。
千金难买我乐意嘛。
程老板“哈”地一声笑出来,笑声里满是优越感:“行,小兄弟你高兴就好!”
“三十二万买个高兴,值!”
他嘴上说着“值”,那眼神却像在看一个傻子。
张泉没再理他,而是将画卷在桌上小心地展开一角,恰好是那破损最严重、污渍最密集的地方。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一处几乎被霉点完全覆盖的墨痕边缘。
“其实,我瞎琢磨这画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来路。”
他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几个真正懂行的老藏家的注意。
“诸位请看这里。”
张泉指着那处墨痕:“这笔锋的转折,从入笔、行笔到收笔,干净利落力道沉雄,墨色在破损的绢本上还有这么强的层次感,这可不是一般画匠能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