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听到周诗雅开口的那一刻，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就连裙摆扫过台阶弄出的褶皱，都像是被风定住了一样。
她扭头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对方手机屏幕发出幽蓝的光，就跟前世陈默背叛自己时，他手机里那种幽蓝的光一模一样，看着就像带了毒的萤火虫似的。
“你瞧瞧，这是不是你的聊天记录啊？”周诗雅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然后把手机举到林晚照眼前。
屏幕上的那个对话框，让林晚照的瞳孔都微微一缩。
那个伪造的对话框里，“林晚照”的头像正跟“黑客联盟”的人聊什么“入侵学校系统”“修改期末成绩”之类的事儿呢，最后还显示了一个转账两万的截图，备注栏用红色字写着“事成再付三万”。
林晚照的睫毛抖了抖，喉咙里却轻轻笑了一声。
她低着眼眸看着那一串伪造的聊天记录，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在董事会上被人拿出假合同的事儿，不过很快就被顾昭明凌晨发来的监控备份给压下去了。
她心里清楚，周诗雅上周三傍晚去了校外的打印店，在那儿待了十七分钟呢，而那家打印店的老板可是沈婉儿表舅的远房侄子。
“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她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有春天山上的雾一样，柔柔软软的，“从偷我电脑里的照片，到花钱雇水军造谣说我插足别人恋爱，现在连黑客的对话都能伪造出来了。”她伸手轻轻触了触周诗雅手机的边缘，“不过呢……”这尾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得去问问给你做图的那个人，知不知道我上个月给计算机系捐了服务器啊？”
周诗雅脸上的梨涡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往后退了小半步，把手机攥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这次可没人能救你了！”
“我已经把视频发给纪检组了，他们过半小时就会来抓人了！”她的声音猛地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尖锐，“你还以为你是在揭露别人呢？”
“其实该被开除的是你才对！”
林晚照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就想起前世自杀前在病房里，林诗雅也是红着眼说“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就这么个动作，走廊尽头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顾昭明，他身上带着清冽的松木香，就像前世萧昭披甲归来时带起的风一样。
“周同学。”顾昭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林晚照转过身，就瞧见他靠在楼梯扶手上，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照着他的眉骨，“你说得没错，不过你忘了，我也懂点技术的。”
突然，手机里的录音大声地响了起来。
“是张中介吗？”
“我想要那个能做假聊天记录的。”“是周诗雅的声音，比现在还要甜得发腻呢。”顾昭明说道，“对，得做得像真的一样，最好再带上点转账记录……价钱啥的都不是事儿，沈姐都说了她来报销。”
“10月23日晚上7点零7分，你在校外奶茶店打电话的时候。”顾昭明晃了晃手机，“我让人去调了奶茶店门口的监控。你当时就坐在靠窗的第二张桌子那儿，穿的就是这条藕荷色的针织裙。”说着，他指了指周诗雅身上的裙子，“巧了，那天的监控录像啊，连你把现金塞进人家帆布包的动作都拍得清清楚楚的。”
周诗雅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就像血都被抽干了似的。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手机“啪”的一声就掉到地上了。
那伪造的聊天记录还亮着呢，在瓷砖地上投下了歪歪扭扭的光斑。
“不可能啊……沈姐她跟我说……说这是最后一步了……”她突然就抓住了林晚照的手腕，那指甲都快要掐到肉里去了，“她答应过我的，只要能把你搞垮，就会让我进晚晴集团当主管的！”
林晚照就由着她抓着，眼睛往下看着她不停颤抖的指尖，轻声说道：“你以为你是人家的棋子啊？”她顿了顿又说，“沈婉儿，连把你当棋子都觉得不值得呢。上周她和境外资本签的合同里，‘弃子’这两个字写得可比你的名字大多了。”
周诗雅的指甲慢慢松开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就撞到楼梯扶手上了。
眼泪哗地就冒出来了，和脸上的妆粉混在一块儿，在脸上弄出了两条黑道子，嘴里还嘟囔着：“不可能啊……她明明是那么说的……”
“周诗雅同学。”
这时候，保安的声音从楼梯下面传了过来。
林晚照一抬头，就瞧见两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保安正往楼上走呢。
其中一个保安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林晚照心里清楚，那是纪检组的通知，早上她就让小棠给保卫处同步过去了。
周诗雅见状，转身就往楼梯上跑。
可还没跑多远呢，就被后面那个保安稳稳当当给拦住了。
她挣扎的时候一脚踢到了台阶上，她穿的针织裙的裙摆被撕开了一道小口子，就像一朵已经开败了的花似的。
林晚照看着周诗雅被带走的背影，耳朵尖儿上还留着顾昭明刚刚靠近时的那点温度呢。
他啥时候来的呀？
林晚照琢磨着，大概就是自己摸耳垂的时候吧。
就像前世在战场上一样，自己摸耳垂那就是“危险”的暗号，而他呢，永远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接下来，就轮到她背后的主子了。”林晚照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掏了出来。
校友大会的流程表在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出来，“沈婉儿在校友会上预约了发言呢。我让人查过了，她要展示的那个‘校企合作方案’，和境外资本的那份，相似度达到了97%。”顾昭明低着脑袋看她的手机，手指在“10月28日14:00茶歇环节”那地方点了点，说道：“我找人黑进她的云盘了，她打算在茶歇的时候往你咖啡里下泻药呢。”他抬起眼睛，眼神就像带着火星似的，“不过现在啊，该轮到她尝尝被当众揭穿的滋味喽。”
风从走廊的尽头吹过来，把林晚照的头发梢儿都给卷起来了。
她眼睛看着远处大礼堂那朱红色的门廊，那儿已经挂好了“热烈欢迎”的横幅呢，那烫金的大字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暖暖的光。
这光，和前世破产那天晚晴集团门口横幅的颜色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礼堂二楼的校友会办公室里，沈婉儿正盯着电脑屏幕瞧呢。
新闻推送里“江南大学学生周诗雅因伪造证据被调查”这个标题，刺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嘴角就慢慢地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17:30的时候，屏幕反光里，她耳朵后面那颗朱砂痣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的，那颗痣和前世林诗雅脖子后面的那颗，长得那叫一个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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