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谈琛!?”
符熙和羿叶叶异口同声。
这时,箔片发了声音。
一道轻笑声。
“呵……”
“你不是挺喜欢被监听的吗?”
“不然怎么会收下我的‘门票’?”
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许昭知道洛谈琛肯定是误会了,几番思索。
看来在她只想要免费的东西,随手一接的时候。
洛谈琛一切表面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人在对于已经进入的圈套,总是有一些隐隐的后悔。
她也不例外。
被拖入这个圈套里。
是自己蠢吗?
她从不否认自己做的任何决定,
也能承担。
不过当下她不能表现出没有把握的样子。
她是在符熙找出这枚箔片、并指出其双向特性的瞬间,才将一切串联起来,洛谈琛轻易给出的训练场权限、过于顺利的接纳、以及这枚精准捕捉她能量特征的监听物。
洛家那样的地方,从不做无谓的投资。
她只是第一个,也是最快将线索指向他的人。
“门票的代价,似乎比想象中更高。”她淡淡道,听不出情绪。
“代价太高了?”
“那……来救我怎么样?帮我分担点?”
洛谈琛的语调带着上扬
许昭:“不怎么样。”
“真的吗?”洛谈琛的声音拖长了调子,那股贱嗖嗖的感觉几乎要透过箔片溢出来,“可是我现在特别需要你啊……”
许昭懒得跟他绕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啧,真没耐心。”他轻哼一声,语气忽然掺进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只是好心提醒你,我那个自作聪明的傻亲戚,洛时,去找过你了对吧?”
“还故意让你‘发现’了点不该知道的小秘密……”
他嗤笑一声。
“有的人啊,就爱耍点小聪明。”
“我说的是谁?你知道吗?”
之前与洛家的人周旋时,为拖延时间、避免正面冲突,她说过一些含糊其辞、带有引导性的话语。
她当时只是凭借直觉试探,试图窥探洛家内部的裂痕与秘密,并未掌握实质证据,更不清楚全部真相。
一环扣一环。
洛谈琛一直都在挑衅她。
从捡到的第一面开始,她的直觉就没有错。
洛谈琛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你为了脱身随口抛出的那些‘猜测’……”
“每一句,都被我那位好兄弟精心记录,并‘恰到好处’地曲解了。”
“现在,它们成了你‘意图窥探并挑拨洛家内部’最完美的‘证据’。”
“许昭。”
“你以为你不选我,就能置身事外?”
“从你被洛时盯上的那一刻起……”
“或者说,从你收下那枚徽章的那一刻起……”
“你就已经站在了棋盘上。”
“现在……”
“你拖延时间时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成了别人手中指向你的刀。”
“你以为你还有得选?”
“他手里的‘证据’足以让家族里那些老古董把你定为企图分裂洛家的危险分子。”
“你不站到我这边……”
“就等于同时站在了洛家所有规则的对立面。”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跟他,就是死路一条。
如何迅速拖一个人下水?
无非就是知道软肋戓制造软肋。
许昭听完,在周围同伴紧张得几乎屏息的注视中,脸上却未见丝毫慌乱。
过一会。
她轻笑了一声。
清晰地传进了萡片。
她,许昭,从来不惧怕任何。
“洛谈琛,”
“我从不需要别人给我的退路。”
“我自己就是退路。”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设的局,我看清了。”
“脏水,我也接下了。”
“但谁说……”
“进了局,就一定要按你的规矩玩?”
箔片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似乎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
许昭却不再多说。她指间微一用力,那枚精致的监听箔片瞬间被碾碎成细小的光点,从她指尖簌簌落下。
通讯戛然而止。
周围顿时安静了了一瞬。
方阳舒第一个憋不住,急吼吼地开口:“许昭!那家伙到底……”
风钧也紧张地推着眼镜:“现、现在情况是不是很糟?”
连符熙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看向她。
施劲松若有所思的样子。
羿叶叶却眼睛一亮,她兴奋地抓住许昭的胳膊,语出惊人:“许昭!我们逃吧!”
“今晚码头见!”
“我知道有艘船能直接去自由港!”
许昭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反倒是方阳舒,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被“逃跑路线”这个关键词带偏。
“码头?哪艘船?安全吗?几点?”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立刻对着羿叶叶吼了回去:“不对!逃什么逃!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羿叶叶不服气地叉腰:“怎么就是馊主意了!这叫战略性转移!”
方阳舒:“转移个鬼!你那叫跑路!”
一直沉默旁观的符熙揉了揉他微卷的头发,冷不丁插了一句。
“你提议的重点根本不是‘逃亡’本身吧。你只是觉得‘逃亡’这个过程……很有趣。”
方阳舒:“转移个鬼!你那叫跑路!”
羿叶叶立刻鼓起脸颊,像只被惹恼的小仓鼠,叉着腰反驳:“才不是跑路!这叫战略性转进!懂不懂呀!”
她晃着双马尾,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而且月黑风高坐船超酷的好吗!”
许昭看着这两人又要没完没了地吵下去,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轻轻按在羿叶叶的脑袋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打断了她的“慷慨陈词”。
“好了。”许昭的话带着几分无奈。
不赶紧打断,俩人包吵得没玩的。
小女孩要个台阶而已。
“知道你是好心。”
羿叶叶立刻顺势赖皮地挽住了许昭刚放下的手臂,还把脸颊在她肩上蹭了蹭,嘟囔着:“就是嘛……还是昭昭懂我。”
方阳舒看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憋出一句:“……就会耍赖。”
许昭没有抽开手臂,任由她挂着。
她侧过头,对依旧有些气鼓鼓的方阳舒,也对周围其他面露担忧的同伴们放软了些语气:
“别担心了。”
“先去吃饭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重要。”
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只是越是绝境,越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