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前辈有九劫淬神沙的线索,不若指点指点晚辈。”
谢殊观向白狐狸拱手,脸上带着些讨好。
白狐狸摇动着毛茸茸的尾巴。
“你在秘境里积分最高,可都不是凭着你自己的本事。”
积分?
谢殊观愣了一下,这个词太脱离环境了,让她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你杀了镇河,破了红羽雀的追踪……”
谢殊观听白狐狸将她进入寒域以后的所作所为都一一道来,表情中带上了些许兴味。
也就是说。
从一开始,她们的所有行动,就在这只狐狸眼皮子底下!
“你借法阵之力,用符篆取巧,甚至最后……”
白狐狸的语气里带着些嫌弃,
“你赢得也不光彩。”
谢殊观懂了。
这是嫌她不讲武德。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看着白狐狸,谢殊观认真地问:“我为什么不能用?”
白狐狸噎住了。
谢殊观继续道:
“难道符修们呕心沥血画出来的符,不是为了对敌,而是为了裱起来挂在墙上好看的?”
白狐狸琥珀色的眼瞳里似乎闪过一丝戏谑。
“既然你对自己的‘本事’如此自信,可我又不认可你的实力,那你陪我下一盘棋,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不等谢殊观开口,前方的白雾缓缓散开,露出一张方几,两只蒲团。
方几上是一方棋盘,黑白棋子置于两侧。
青厌对着谢殊观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谢殊观心中了然,迈步上前,在狐狸对面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
白狐抬了抬下巴,示意棋盘。
“请。”
谢殊观捏起一枚黑子,毫不客气地落在中间。
她对下棋一窍不通。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开局占中总不会错。
反正下五子棋,不就是看谁先连成一条线吗。
白狐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诧异。
哪儿有人下围棋先落子在中的。
可自寒域以来,它一路见证这女修坑蒙拐骗,绝不是好相与之辈。
这莫不是让它掉以轻心的障眼法?
随即,白狐狸压住迟疑,落下一子。
谢殊观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自己的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
她才没工夫跟一只狐狸在这磨磨唧唧地围追堵截。
她的路数简单粗暴,直来直去。
而白狐的落点却飘忽不定,东一子西一子。
看似在布局,却完全没能阻止谢殊观的意图。
谢殊观已经连起了三颗棋子。
谢殊观皱眉。
若无前后棋子,她马上就要赢了。
但白狐狸似是无知无觉。
几步之后,谢殊观的第五颗黑子落下,与前面四颗连成一线。
她放下棋子,抬头看向白狐:
“我赢了。”
白狐优雅抬起的前爪顿在半空,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纯粹的茫然。
它看看那条直线,又看看气定神闲的谢殊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谢殊观看它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她试探着问:
“你下的,该不会是围棋吧?”
白狐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困惑:
“这难道不是围棋?”
谢殊观沉默了。
好像搞错了。
她盘坐起来,向狐狸科普道:
“五子连珠,此为五子棋。”
白狐那双金瞳眨了眨。
谢殊观几句话向白狐讲清楚了这个规则。
片刻后,白狐尾巴一扫,棋盘上的棋子瞬间清空。
“有意思。”
它重新示意,“再来。”
这次,白狐显然明白了谢殊观的路数。
又下了几个回合,谢殊观赢得越来越吃力。
白狐的学习能力堪称恐怖,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游刃有余,不过片刻的功夫。
到了最后一盘,棋盘被黑白棋子铺满,双方都再难连成一线。
白狐脸上终于露出兴味盎然的神色:
“你这小丫头,确实有点意思。”
它的眼神从棋盘移开,落在谢殊观背后的剑上。
“不过,想拿到九劫淬神砂,想在修炼上更进一步,光靠小聪明可不够。”
它话音刚落,一幅画卷在一人一狐之间徐徐展开。
内里山河浩渺,云雾缭绕,仿佛一个真实的世界。
正是那幅山河图。
白狐抬起前爪,对着画卷优雅一引:
“小丫头,请吧,答案就在这里。”
谢殊观抬脚欲进。
反正狐狸在寒域里几乎全知,她铁定玩不过。
还不如老实点。
就在谢殊观准备踏入其中的瞬间,白狐狸像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把你手上的储物戒都留下。”
谢殊观的脚步顿住,侧头看向它。
狐狸打了个哈欠,姿态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
“这山河图内是试炼,考验的是你自身,带这么多东西进去,算作弊。”
谢殊观眉梢微挑。
让她把所有家当都交出去,赤手空拳地进去闯一个不知深浅的地方?
那不行。
谢殊观面不改色地问:
“只是储物戒?”
狐狸见她似乎很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有能储物的法器。”
“哦。”
谢殊观应了一声,随即当着它的面,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上最显眼的一枚储物戒,随手扔在地上。
反正是空的。
狐狸正要露出赞许的目光,却见谢殊观又道:
“前面进去的人也拿了吗?”
狐狸的动作僵住了。
谢殊观懂了。
针对她的。
那更不行了!
“他们哪儿像你,揣了一身法器法宝……”
谢殊观才不管狐狸什么想法。
她扬起脸,道:
“我有钱,是我的本事!”
不然修士也就没有门派世家和三修的区别了。
谢殊观看狐狸被噎住,也不给它反应的时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身上灵力流转。
趁着狐狸还在风中凌乱,谢殊观身形一晃,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山河图的画卷之中。
光华一闪,她的身影瞬间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枚空空如也的储物戒,和一只彻底石化的九尾狐。
狐狸一转身。
原地哪儿还有人!
那里站着的赤离和青厌,随着谢殊观的动作,一起消失。
半晌后,狐狸才回过神。
看着谢殊观消失的地方,狐狸脸上写着浓厚的兴味。
它低低地笑了起来,尾巴愉悦地扫了扫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