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出现的第二天，大学生活依旧平静。早晨八点的微观经济学课，四人踩着上课铃冲进三教的阶梯教室。后排还有几个空位，她们悄悄溜过去坐下。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解供求曲线。苏瑶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还不如去参加游戏呢。”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发出“呸呸呸”的声音。
周雨晴用笔轻轻戳了戳她们，示意看窗边。一个穿黑衬衫的男生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摊着本厚厚的法学教材。注意到她们的视线，他抬头笑了笑，又继续看书。
下课铃响时，班长站在讲台上通知：“今晚六点，校门口自助火锅店，给实习回来的学长姐接风。”
人群发出参差不齐的回应。苏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叹气：“又是那家店，上次吃完拉肚子。”
“但必须去，”周雨晴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导员发的通知，要签到。”
其实早上她们还提起过倒计时的事，但一天的课程和活动让人顾不上多想。此刻火锅的香气飘来，那点不安早就被抛到脑后。
傍晚的火锅店人声鼎沸，四十多个学生挤满长桌。肥牛卷和虾滑在红油锅里翻滚，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味。夏雪注意到那个黑衬衫男生坐在隔壁桌，正和几个大四的学长玩桌游。
“那是法学院的江学长，”旁边的同学告诉她们，“今年保研了，最近经常回学校。”
聚餐到一半，班长组织大家玩狼人杀。苏瑶抽到狼人牌，紧张得手直抖，被大家一眼看穿。笑声和争论声混在一起，没人想起看时间。
晚上八点半，聚餐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学校走，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四个女生并排走着，讨论着下周的期中考试。
经过小树林时，苏瑶突然停下脚步：“你们看月亮！”
暗红色的月亮挂在天上。林小满下意识地摸手机：“才八点四十，月亮怎么会…”
夏雪心中暗道不好，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她拿出手机，果然——黑屏了。“完了完了，怎么每次都这么倒霉啊，又是在外面！”林小满哀嚎道。
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火锅店的霓虹招牌在远处暗下去。白雾从地面升起，吞没了所有的光线。
等她们能再看清时，发现自己站在宿舍楼前——但又不是熟悉的宿舍楼。
眼前的建筑有着尖顶和拱窗，墙面上爬满藤蔓。一楼的玻璃门碎了一半，碎片散落在台阶上。公告栏上的值班表被撕得七零八落。
一阵电流声后，系统提示响起：
【二级游戏：血色校园已开启】
【任务：在天亮前找出校园异变的源头】
周雨晴注意到公告栏的异常。那些值班表上的教职工照片，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挖去了，只留下空洞的黑框。
“手机没有信号了。”苏瑶的声音在发抖。
林小满推了推铁门，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声音。门厅里很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闪着微光。
夏雪抬头看了看血红色的月亮：“先找地方躲一下。”
她们轻手轻脚走进门厅，地板上的碎玻璃在脚下作响。值班室的桌子上摊着本值班日志，最后一行字很潦草：“它们从地下室来了…”
走廊深处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拖着重物行走。四个女生屏住呼吸，躲进了旁边的储物间。
狭小的空间里堆着清洁用具，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铁锈味。透过门缝，她们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走过。那人的白大褂上沾着大片污渍，右手拖着把巨大的扳手。
等脚步声远去，周雨晴才小声说：“那不是校工老李吗？”
“但是他的腿…”苏瑶捂住嘴，“老李上个月车祸后一直坐轮椅的。”
林小满拉开储物间的门：“得去地下室看看。”
走廊挂钟指向九点二十分，时针却在微微颤动。她们贴着墙慢慢前进，尽量不发出声音。经过教室时，夏雪瞥见黑板上的粉笔字正在自己变化，从微积分公式变成血红色的“逃”字。
楼梯间的门被锁链缠着，但挂锁已经锈坏了。林小满用力一拽，锁链就落在地上。向下的楼梯笼罩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最下面几级台阶。
“用手机照明吧，”夏雪说，“省着点电。”
四道光束在黑暗中交错。楼梯墙面上布满了抓痕，有些还很新。越往下走，铁锈味越重。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滴水声。周雨晴推开门，手电光照出一排实验台。烧杯和试管碎了一地，某种暗色液体在地面蔓延。
最里面的角落躺着一个人影。白色的实验服已经被染红，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当手电光照到他脸上时，四人都愣住了——是那个黑衬衫的江学长。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乎听不见：“快走…它们醒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灯全部亮起。白光中，她们看见天花板上爬满了黑色生物，它们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发光。
警报声响起，铁门砰地关上。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
【第一项任务：存活至午夜】
警报声在地下室尖锐地回荡，铁门重重关闭的巨响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天花板上的黑色生物开始骚动，发出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后退！”夏雪压低声音喊道，四人迅速退到最近的实验台后。
在闪烁的红光下，她们看清了那些生物——手掌大小，形似蜘蛛，却长着发达的前肢和发着红光的复眼。它们正沿着墙壁和天花板快速移动，逐渐形成包围圈。
“数量太多了，”周雨晴的声音带着紧张，“我们被包围了。”
苏瑶突然指向角落的实验柜：“那边有个通风管道！”
她们猫着腰快速移动，脚下破碎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蜘蛛群似乎察觉到她们的意图，移动速度突然加快。
林小满抓起地上的灭火器，对着逼近的蜘蛛群喷洒。白雾暂时阻挡了它们的行动，但更多的蜘蛛从通风口涌出。
“管道口太小了！”苏瑶试图扳开通风盖，但锈死的螺丝纹丝不动。
夏雪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紧急疏散图上：“还有一个出口！在药品储藏室后面！”
她们且战且退，蜘蛛群如潮水般涌来。林小满用灭火器砸开储藏室的门锁，四人迅速挤进去，反手将门关上。门外立刻传来密集的撞击声。
“撑不了多久，”周雨晴抵着门板，声音里带着焦虑，“找另一个出口！”
储藏室里堆满了药品柜和实验器材。在房间最深处，她们发现了一扇隐蔽的金属门，门上贴着生物危害警告标志。
门没有上锁，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应急通道。她们刚挤进去，就听见储藏室门被撞开的声音。
通道向上延伸，尽头是另一扇门。推开后，她们发现自己来到了教学楼的一层走廊。
走廊里的景象让她们屏住了呼吸。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校园，而是一片浓雾。挂钟显示晚上十点，但秒针在疯狂地正反转。
“空间被扭曲了，”夏雪皱眉道，“我们可能不在原来的教学楼里。”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迅速躲进旁边的教室，从门缝中观察。
几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机械地走过，动作僵硬得不自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最后面的人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袋底渗出的暗色液体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等他们走远，四人才悄悄出来。周雨晴注意到地板上的痕迹：“要跟上去看看吗？”
痕迹延伸到走廊尽头的阶梯教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吟诵声。
透过门缝，她们看见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某种誓言。讲台上，一个穿着教授袍的人正在黑板上画着复杂的符号。
“那是张教授，”苏瑶小声说，声音微微发颤，“教西方艺术史的。”
但眼前的张教授与平时判若两人。他的眼睛完全变成黑色，手指异常伸长，在黑板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林小满突然拉住她们：“看最后排！”
教室角落里，几个学生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他们的皮肤变得苍白透明，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渐渐变得和之前看到的蜘蛛有几分相似。
“感染...”夏雪突然明白，感到一阵寒意，“他们在把学生变成那些东西！”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张教授突然停下动作，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有客人来了。”
所有学生齐刷刷地转过头，黑色的眼睛同时盯向她们躲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