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土匪胸前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大刀,直扑而来。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桩最轻松的买卖。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有个仆从又如何?
乱刀之下,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肥肉!
影子看着这群气势汹汹扑来的“山贼”,眼中没有半分惊慌。
天狼寨。
云天府地界外最凶悍的一股匪寇,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据说寨主早年是从军中逃出来的,一手刀法极为狠辣。
张家,还真是看得起他。
眼看为首大汉的鬼头大刀已经当头劈下,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影子没有抬头去看那把迎面而来的鬼头大刀。
身形一晃,从马夫的位置上消失。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那名刀疤脸土匪只觉得手腕剧震,鬼头大刀像是劈在了一块看不见的铁板上。
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直流。
他定睛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车夫,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侧。
手中握着一柄短匕。
匕首很短,样式古朴,通体漆黑。
刚才,就是这柄不起眼的短匕,精准地格开了他势大力沉的一刀。
“你……”
刀疤脸土匪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一抹乌光,在他眼前骤然放大。
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感到脖颈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力气,随着血液一同从身体里被抽走。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轰然倒地。
他到死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剩下的十几个土匪,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们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老大那具尚在抽搐的尸体。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车夫?
一招,就把天狼寨的二当家给秒了?
“一起上!剁碎了他!”
终于有人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嘶吼着给自己壮胆。
剩下的人如梦初醒,挥舞着钢刀。
疯了一样朝影子扑去!
影子动了。
他像一道融进风里的黑烟,主动迎上了那群亡命之徒。
每一次闪身,都伴随着一道乌光的亮起。
手中的短匕收割着这些土匪的生命。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陈川平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血雾弥漫,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最后一个土匪被影子一脚踹翻在地,手中的钢刀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别……别杀我!是张家!是云天府的张家让我们来的!”
“他们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在路上做了你!不关我们的事啊,好汉饶命!饶命啊!”
他涕泗横流,拼命地磕头。
影子手中的短匕,抵住了他的喉咙。
陈川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都杀了吧。”
“噗嗤。”
乌光一闪而过。
求饶声戛然而止。
整个山口,再无半点人声。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影子收起短匕,回到了马夫的位置。
“公子,处理干净了。”
陈川掀开另一侧的车帘。
看向身后云天府的方向。
“张家……”
他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些账,我会回去跟你们算的。”
影子缰绳一抖,马车重新启动,碾过地上的血泊。
朝着淮安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去。
五日后。
淮安府高耸的城墙,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
城墙下,人流、车马汇聚成一条拥挤的河流,喧嚣声浪扑面而来,与官道上的静谧判若两个世界。
进了城,更是天差地别。
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四辆马车并行,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
三层高的酒楼悬挂着巨大的幌子,随风招展。
影子驾着车,在人流中穿行得有些艰难。
陈川没有急着找客栈,而是直接让影子去牙行。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幽静的宅院前。
两进的院子,带着一个小花园,足够清静。
“公子,租了一个月。”
影子将钥匙递过来。
陈川点头:“够了。”
他没提雇佣下人的事,影子也没问。
这座宅子里,只需要他们两个人。
……
第二日,陈川独自一人去了府衙。
乡试在即,他需要先递交文书。
换取堪称准考证的“券纸”。
负责此事的,是一个年过四旬、留着山羊胡的官吏。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接过陈川递来的文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姓名,陈川……”
“籍贯,江宁府……”
当他看到“功名”一栏那清晰的“秀才”二字时,捏着文书的手指顿住了。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落在陈川脸上。
太年轻了。
这少年,眉清目秀,看着也就十岁的模样,竟然已经是秀才了?
山羊胡官吏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这位置上坐了二十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
这个年纪的秀才,要么是天赋异禀的寒门麒麟,要么……就是京城哪个大家族下来历练的子弟。
再看陈川一身看似朴素的衣衫,料子却是上好的云锦。
气质沉静,眼神里没有半分年轻人的浮躁。
山羊胡官吏的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脸上换上了一副热络的笑容。
陈川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眼神平静。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山羊胡官吏几乎是抢着回答,双手将文书捧着。
“陈公子年少有为,当真是人中龙凤!下官这就为您办理券纸,您稍坐,喝杯茶!”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从一堆文牒中翻找、填写、盖印。
动作之快,与方才的懒散判若两人。
陈川没有坐,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他忙碌。
很快,一张盖着淮安府大印的券纸便办好了。
山羊胡官吏双手奉上,点头哈腰。
“陈公子,您收好。若是在府城里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下官,下官一定尽力!”
陈川接过券纸,淡淡道了声“有劳”,转身离去。
直到陈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
山羊胡官吏才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他看着门口,喃喃自语。
“江宁府陈家?没听说过……看来,是从京城来的过江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