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夜市的烤蛋摊前,古丽大妈拿着铁钎在鹅蛋上钻小孔,动作麻利得像给蛋壳打针,边钻边往里头灌蜂蜜和藏红花。“得顺时针摇九九八十一下,”她抓着庄子的手,教他跟跳迪斯科似的转蛋壳,“这么摇才能让蛋黄和香料混出星空的模样,不然就成了一团乱麻,不好看也不好吃。”
米田共对着沙枣木馕坑扫来扫去,把炉壁厚度测了个底朝天,精确到毫米级,比建筑图纸还准。“厚一毫米不熟,薄一毫米就焦,”摊主阿迪力掏出他祖传的胡杨灰显摆,“早上的灰性子烈,烤出来的馕带着火气;晚上的灰脾气柔,烤出来的馕软乎乎的,跟姑娘的手似的。”
沙漠露营那晚,老萨满掏出的金砂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像流动的琥珀。当《阿拉木汗》的旋律从陶碗里飘出来时,米田共捕捉到每粒沙子都在按不同频率蹦跶,跟跳集体舞似的。庄子偷偷灌了一壶“会唱歌的沙子”,结果第二天发现越野车的空调滤芯成了沙漏,沙子漏得满车都是,清理了半天。
叶尔肯的夏牧场像块绿毯子挂在悬崖上,看着悬乎乎的。他的白色毡房门口挂着用雪豹爪做的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这可不是真雪豹爪,”牧人赶紧摆手解释,生怕被误会,“是老祖宗用狼牙和白银仿的,看着凶,其实就是个装饰。”
蓝雪莲长在毡房后的岩缝里,花心真带着金属光泽,闪得人眼花。叶尔肯用马鞭草编的绳子垂到悬崖下采花,每次就摘七朵,多一朵都不干。“多采一朵花神会生气,”他指着远处突然堆起来的乌云,“你看,上次有个教授偷偷挖了一株,冰雹追着他砸了十里地,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暴风雪来的时候,叶尔肯的猎鹰“闪电”给车队带路,飞得又快又稳。庄子想用羊肉干讨好它,结果这猛禽看上了他羽绒服里的鸭绒,爪子一勾差点把他拽下悬崖,吓得庄子魂都飞了。当猎鹰消失在雪雾里时,米田共拍到它爪子上闪过一点蓝光——跟星坠谷幼狐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邪门得很。
喀什大巴扎的清晨总被烤馕的香气叫醒,香得人肚子咕咕叫。庄子站在“阿娜尔古丽干果店”前,盯着那些堆成金字塔的红石榴直发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石榴籽上折射出宝石般的光,好看得像艺术品。他刚伸手想摸,身后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脆生生的。
“哥哥要不要尝尝我家晾的葡萄干?”三个穿艾德莱斯绸裙子的姑娘不知啥时候围了过来,像三朵花。为首的紫裙姑娘指尖一弹,一颗无花果精准落进庄子掌心,准头比投篮还厉害。果皮上还带着晨露,在他粗糙的手掌里显得格外娇嫩,像个小宝贝。
庄子慌得手忙脚乱,剥果皮时汁水溅到脸上,在胡茬间留了好些紫红色的印子,跟画了脸谱似的。姑娘们笑得前仰后合,耳坠上的银片叮咚响,跟在奏乐。米田共突然“嘀嘀”叫:“检测到异常方言特征。”它调出语言分析图谱,“这口音跟喀什方言数据库匹配度才2.3%,更像辽宁鞍山话。”
紫裙姑娘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露馅啦!我们是新疆艺术学院表演系的,来体验生活的。”她学着庄子刚才的东北腔:“‘这果子老甜了’,像不像?”原来她们在排话剧《他乡故乡》,专门研究过各地口音,学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傍晚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广场西侧,阿孜古丽的烤包子摊前排着长队,人多的跟接龙似的。庄子被香气勾过去时,正好赶上她掀开馕坑,那一瞬间,羊油滴在炭火上腾起烟雾,姑娘的身影在烟雾里若隐若现,跟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似的,美极了。
“巴郎子要几个?”阿孜古丽的眼睛在炉火映照下像两泓泉水,亮闪闪的。她手指翻飞,十个烤包子已经在荷叶上排成心形,摆得整整齐齐。庄子看得入了神,第一口就咬到滚烫的肉馅,烫得直哈气,舌头都快起泡了。
“哎呀慢点吃!”姑娘抽出绣着石榴花的手帕给他擦嘴,丝绸帕子拂过下巴时带着玫瑰露的香,好闻得很。庄子紧张得打了个喷嚏,把帕子喷到了馕坑边上,差点烤焦。更糟的是,他躲避时碰翻了辣椒罐,红色粉末在白色T恤上炸开一朵“血花”,看着跟受伤了似的。
围观的大叔们拍着大腿笑:“这个巴郎子见到漂亮丫头就成呆头鹅啦!”阿孜古丽红着脸捡回烤焦的手帕,又塞给他一包酸奶疙瘩:“这个解辣……”话还没说完,庄子已经被米田共拽着衣领拖离了“事故现场”,跟拎小鸡似的。
第二天的麦西来甫舞会上,庄子被热依汗古丽老师选中当示范搭档,他那表情跟中了奖似的。舞蹈老师的身段像沙漠里的风滚草般柔韧,旋转时天蓝色的裙摆绽开,露出缀满小铜铃的靴子,铃铃作响。
“手腕要像流水这样转,”她握住庄子的手引导动作,“眼睛要追着天上鹰的影子。”可这东北大汉的四肢仿佛是刚装上的假肢,僵硬得很,转圈时差点把旁边弹热瓦普的老艺人撞进葡萄架,吓得老艺人赶紧躲。最要命的是他弯腰行礼时,皮带扣“啪”地崩飞,精准击中鼓手的脑门,疼得鼓手嗷嗷叫。
“我的天山白玉扣!”庄子捂着裤腰哀嚎,生怕裤子掉下来。米田共及时抛来外套解围,却忘了自己刚用这件衣服包过烤羊肉。于是整晚庄子都散发着孜然味跳舞,引来好几只流浪猫跟着他转,跟追星似的。
吐鲁番葡萄沟的午后热得像馕坑,烤得人快化了。庄子举着剪刀对准一挂晶莹的“女人香”,正要下手,突然听见一声娇喝:“住手!”穿着石榴红裙子的阿依夏木从葡萄架后闪出来,发辫上的银币叮当作响,像在抗议。
“这株要等到月圆夜才能摘,”姑娘夺过剪刀,指尖不经意划过庄子手背,凉丝丝的,“现在的甜度就像十七岁的姑娘——看着甜,吃着酸溜溜的。”为表歉意,庄子主动帮忙搬运输筐,谁知弯腰时裤缝“刺啦”裂开,凉风瞬间灌满裤管,冻得他一哆嗦。
阿依夏木憋着笑解下纱巾:“围上吧,比你们东北的花褥子好看。”回程的驴车上,庄子这身“艾德莱斯混搭风”造型被游客疯狂拍照,成了网红。傍晚他的表情包就登上了热搜:#东北悍匪秒变羞答答的古丽#,笑翻了一群人。
和田的“天香浴池”有八百年历史,老得能当古董了。庄子泡在花岗岩砌成的热水池里昏昏欲睡,快睡着了。突然帘子外传来清脆的女声:“搓背服务要吗?”他吓得直接滑进池底,呛得直冒泡,跟溺水似的。
掀帘进来的却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手里的丝瓜瓤看起来能刮下三层皮,看着就疼。“我孙女在前台收钱呢,”老人笑着按住挣扎的庄子,“你们汉族小伙怎么听见姑娘声音就跟旱獭见了鹰似的,吓成这样?”
后来才知道,这家澡堂的搓澡手艺是祖传的,传男不传女,规矩大得很。前台坐着的老爷爷的孙女阿依努尔正在用手机看庄子跳舞的鬼畜视频,笑得手抖,多找了五十块钱,算是给庄子的“精神损失费”。
误入维吾尔婚礼纯属意外。庄子本来在巷子里找厕所,被欢快的纳格拉鼓声引进了帕丽扎提家的院子,稀里糊涂的。新娘的捧花好巧不巧砸中他脑袋,按习俗他得和新娘共舞一曲,躲都躲不掉。
“我教你!”新娘的小妹妹古丽米热自告奋勇,热情得很。可庄子的“赛乃姆”跳得像被踩了爪子的猫,东倒西歪的,还差点把伴娘们撞成保龄球瓶,乱成一团。新娘的哥哥赛买提往他口袋里塞了二十个染红的熟鸡蛋:“妹夫,多吃点,跳舞比放羊还累!”
米田共全程跟拍,把庄子同手同脚的舞步和乐师笑歪的都塔尔琴弦剪辑成视频,还配了特效。更损的是它给配了首《爱情买卖》remix版,从此成为车队“镇车之宝”。现在只要庄子一靠近维吾尔族姑娘,吴念楠就默默按下播放键,搞得庄子脸红到脖子根。
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像一条黑色缎带铺在金色沙海中,一眼望不到头。庄子执意要体验骑骆驼,选了最威武的白色公驼“阿凡提”,觉得倍儿有面子。谁料这畜生刚出发就嗅到远处发情的母驼气味,突然仰头嘶鸣,撒开四蹄狂奔而去,跟疯了似的。
“抓紧驼峰!”驼队主人艾力的喊声被风撕碎,听不清。庄子像破布娃娃似的在驼背上颠簸,眼镜飞出去挂在了红柳枝上,差点摔碎。等众人顺着蹄印找到他时,这位东北汉子正坐在胡杨林深处的沙坑里,被三个采药草的维吾尔族大妈围着喂奶茶,跟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
“胡大保佑!”帕提曼大妈拍着胸口,一脸庆幸,“要不是我们在这儿挖甘草,这傻小子就成木乃伊了,晒都晒成干了!”她的小孙女偷偷告诉吴念楠,庄子半夜抱着她家的芦花鸡说情话,非说这是大巴扎遇见的紫裙姑娘古丽,笑得人肚子疼。
米田共扫描发现,庄子口袋里塞满了大妈们送的土特产:带着体温的沙枣、用报纸包着的无花果干,还有张写着电话号码的馕饼包装纸——可惜被“阿凡提”的口水泡成了纸糊,字都看不清了。更绝的是他裤脚里还藏着只小沙蜥,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爬,跟个小间谍似的。
吐峪沟的坎儿井像大地的血脉,滋养着两岸的葡萄园,绿油油的。庄子自告奋勇帮村民清理淤泥,光着膀子跳进冰凉的渠水,冻得一激灵。他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很快引来一群洗衣的姑娘,都来看热闹。
“看那个憨憨!”扎着满头小辫的阿依努尔故意把绣花手帕扔进水流。庄子立马扑过去捞,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姑娘们的艾德莱斯绸裙,姑娘们笑得更欢了。她们非但不恼,反而齐声唱起改编的民歌:“笨熊哥哥力气大,给我捞个女婿回家~”
老萨满看不过去,教了庄子一句维吾尔语反击。结果这憨货把“别戏弄我”记成了“我要娶你们”,惹得全村的狗都跟着起哄叫唤,乱成一团。最绝的是米田共,它居然用扬声器播放《猪八戒背媳妇》的变奏版,把庄子臊得差点跳进坎儿井当鸵鸟,再也不敢抬头。
高昌故城的葡萄园里,熟透的“玻璃脆”像一串串紫水晶垂在架上,诱人得很。阿依夏给庄子安排了最矮的“马奶”葡萄架,可这家伙非要显摆自己能耐大,扛着梯子去够高处那串特供品种,结果梯子一晃,差点摔下来,吓得旁边的人赶紧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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