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李承乾的府邸。
李承乾乃是前太子,从前与李泰的关系可不怎么融洽。
李泰打量着这座府邸,心里暗道,别的不说,这府里的景致倒是不错。
二人来到府门前,李泰对门房说道:“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李泰前来探望兄长。”
没一会儿,门房便出来请他们进去。
李泰走进府中,只见李承乾已在庭院中迎候。
他仔细打量了李承乾一番,想起从前劝诫他的那些话,心中仍有些担忧他会落得前世那般凄惨的结局。
可如今看来,李承乾的精神状态虽不算太好,但也绝非那般颓废,神志还算清明,只是比从前消沉了不少。
李泰走上前,拱手行礼:“兄长。”
李承乾看了看他,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自我被圈禁在此,咱们那些兄弟,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似的避着我,没想到你李泰还敢来看我。”
李泰道:“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间相互探望,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说不得什么。”
李承乾自嘲地笑了笑:“能像你这么想的,怕是没几个人。”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前与李泰关系疏远,甚至颇有嫌隙,可自他倒台后,李泰却来看过他两三次,还时常安慰他,倒显出几分兄弟情谊。
反观那些从前与他亲近的兄弟,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一次都未曾露面。
李承乾心中确实憋着几分不痛快,他看了看李泰,摆了摆手说道:“这些闲话就不必提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虽说被圈禁在此,可外面的事也多少听说了些。”
“你如今可是办了件大事啊,是不是借着修路的名义,搞了个以工代赈?”
“几十万嗷嗷待哺的灾民,可都靠着你这法子过活呢。”
“按理说你本该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反倒有空跑到我这地方来?”
李泰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小箱子,笑着说:“我琢磨出个新鲜玩意儿,想着兄长整日在府里闷着,定然无聊,便特意送过来,让你耍弄着解解闷。”
他又补充道,“如今各地灾情严重,这事儿兄长也清楚。”
“我年纪轻,没太多经验,父皇特意派了些得力官员来帮我。我实在不愿在其中指手画脚。”
“一来容易招人非议,二来我若出了错,他们碍于情面不好直说,反倒会耽误灾民的事。”
“不如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做,等事情办妥了,我再把功劳接过来便是。”
李承乾听了这话,看向李泰道:“你这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父皇知道了责备你?”
李泰笑道:“父皇近来忙着处理朝中要务,又新得了几位美人,怕是没多少空理会我的事。”
李承乾闻言一愣,随即道:“你呀你,这张嘴真是敢说!父皇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饶不了你。”
说着,二人一同走进正厅。李承乾瞧见李泰摆出来的麻将,好奇地问:“这玩意儿怎么玩?”
李泰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韦挺:“还缺个人,这游戏得四个人才能玩。”
李承乾立刻道:“无妨,我去叫王妃过来。”
没过片刻,李承乾的王妃苏氏便来了。
她见到李泰,恭敬地行了一礼,眼神中带着几分感激。
她心里清楚,自家夫君虽没了太子之位,日子却比从前舒心多了。
从前李承乾总被陛下责骂,朝臣们也总盯着他的言行挑错,他整日焦虑烦躁,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
自从倒台后,李承乾反倒卸下了重担。
再者,上次也是李泰在暗中出力,才保住了他们。
如今李泰还特意来看望,这份情分实属难得。
李泰给李承乾夫妇讲了麻将的规矩,四人便玩了起来。
没一会儿,李泰就尴尬地发现,自己又开始输了。
李承乾见状,打趣道:“真没想到啊!”
“从前把我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又能解决几十万灾民的生计,多少人都佩服你。”
“可这玩麻将,你怎么就这么不在行?”
李泰苦笑道:“兄长,这你就不懂了,有大智慧的人未必有小智慧,有小智慧的人也未必有大智慧。”
“我这是有大智慧的人,这点小玩意儿算不得什么。”
他话音刚落,李承乾的王妃苏氏便把牌一推,笑道:“好了,糊了,清一色!”
李泰顿时更郁闷了,把桌上的筹码往旁边一推。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边洗牌,边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他自然明白,李泰今日特意送麻将过来,就是怕他闷得慌。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
李泰摆了摆手:“还不是怕你在府里无聊。再说了,你倒台,我不也从中得了些好处?”
“你不倒台,我哪有机会出头?”
“就当我是负罪感爆发,想弥补一二吧。”
李承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泰道:“你呀你!”
笑了一阵,他又感慨道:“说真的,没当成太子之后,我才发现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再也没有父皇天天催着骂我不长进,再也没有朝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挑刺,再也不用过那种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他看着李泰,认真地说:“其实,我算是解脱了。”
李泰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承乾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真的,我现在倒是真心希望你能当上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兄弟几个里,也就你还有点良心,还会送副麻将来陪我玩,怕我无聊。”
“将来只有你当了皇帝,我才能有好日子过。”
“换了别人,我这前太子的身份,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李泰听了,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兄弟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手足相残的。”
李承乾看了看他,道:“你若真这么想,将来怕是要吃亏。”
李泰没再说话,片刻又道:“这麻将就留下给兄长吧,等过段时间,我找个机会跟父皇说说,看能不能解除兄长的禁足。”
“到时候兄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爬山玩乐都随意。”
李承乾听了,沉默片刻,问道:“真的还有机会吗?”
随即又洒脱地笑了笑,“不过就算出不去也无妨,现在的日子,比我从前快活多了,我也不想掺和那些复杂的事了。”
“你也不必强求,能争取到最好,争取不到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