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
深蓝的狼影与赤焰的白泽悍然对撞,爆裂的能量冲击如同实质般炸开!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黄昏的宁静,狂暴的气浪卷起漫天烟尘,瞬间笼罩了小半个庭院。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萧府——宣月城顶尖的豪门——瞬间被惊动。无数门客、护卫以为凌家终于撕破脸皮杀上门来,纷纷厉喝声中展开灵翼冲天而起,点点灵光如同骤然升起的星辰,将渐暗的夜空映得一片肃杀。
“诸位,稍安勿躁!”季末沉稳的声音响起,他悬停半空,身后阵法光晕舒展,对着惊疑不定的众人朗声道,“是寒雨与我这徒儿切磋,动静大了些,惊扰大家了。”
“原来是季尊者的高徒……和二公子……”空中传来几声释然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回应。
“既是误会,散了吧。”
“无事发生,散了。”
“散了散了……吃饭要紧”
众人嘴上应着,心中却难免腹诽。此刻正是晚膳时分,被这惊雷般的声响打断,加之萧凌两家近来的紧张局势如同绷紧的弓弦,任谁都会心头火起。但面对季末这位灵尊强者,又牵扯到萧家那出了名桀骜不驯的二少爷萧寒雨,谁也不敢多言,只得压下不满,各自散去。
烟尘终于缓缓沉降,露出了院中景象。萧寒雨与沈磐双双仰躺在青石板上,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衣衫,混着尘土糊在身上,狼狈不堪,显然都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季末飘然落地,走到萧寒雨身边,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却也敲打着现实:“小雨,你输了。灵翼八段被灵觉十段逼到‘同归于尽’,怎么算,都是你输。”
萧寒雨只顾着大口喘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算是默认。
季末又转向沈磐,语气平静却蕴含深意:“磐儿,你也输了。”
停顿了一下,季末继续说道:“不过你剑术配合阵法,倒也颇为新奇,或将是你未来不错的一条道路。”
没有多余的解释。人生之局,并非只有非赢即输。有时倾力相搏,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共同付出代价。重要的,是拼过,是所得。
“好了,吃饭!”季末转身便走,语气忽然轻快起来,带着点促狭,“今晚有鱼!再不快点,汤都凉了!”
沈磐和萧寒雨哪有力气跟他争。这一战,筋骨酸软,精神却有种酣畅淋漓后的虚脱感。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庭院里,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次第亮起。
过了好半晌,两人几乎是同时撑着坐起身,目光在昏暗中不期而遇。一丝微妙的尴尬,又带着点惺惺相惜的别扭在空气中弥漫。
“走……吃饭!”萧寒雨率先站起,动作有些僵硬,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沈磐伸出手。沈磐借力站起,两人都下意识地重重拍打身上的尘土,仿佛要拍掉方才那场较量的所有痕迹。
“咳!这院子谁扫的?灰这么大,回头得好好罚!”萧寒雨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沈磐,生硬地转移话题抱怨道。过往的轻视,在今日硬碰硬的较量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咳咳……那什么,”沈磐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这灰……好像是我白天练功弄出来的。”
“呃?哦……这样啊,那……那没事。”萧寒雨也干笑两声,气氛更加微妙。
少年心性,如同初春的冰面,一次剧烈的碰撞,反而可能敲开隔阂。那不屑一顾的冷漠,在共同耗尽力气、共同狼狈之后,悄然融化。或许,这就是属于少年郎的意气相投,无需多言,一场尽兴的比试,便足以成为友谊的起点。
一路沉默,却不再冰冷。两人并肩走入灯火通明的前堂,季末和萧如萍已端坐桌前。
“师父(姑父),师娘(姑姑)!”两人齐声行礼。
“快坐下吃吧,吃完了好好洗洗。”萧如萍温婉一笑,示意下人添上碗筷饭菜。
沈磐与萧寒雨刚坐下,季末便用筷子点了点中间那盘香气四溢的炖鱼,眼中带着考校的笑意:“两个小子,灵角域有句老话: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鹏之大,需二个烤架;鹏得蜜制,鲲需带辣。可知其中深意?”
“姑父,您这听着……怎么像是大厨的秘方?”萧寒雨心直口快,一脸狐疑。
季末笑着摇摇头,看向沈磐。
沈磐凝神思索片刻,试探道:“师父,您是说……无论面对何等庞然大物,只要找到对的方法,联合相宜的力量,就能将其‘消化’?”
“嗯,接近了。”季末赞许地点点头,“古人以此喻事。鹏翱九天,骨肉坚韧,非‘秘制’之法难以降服;鲲潜寒渊,阴气深重,需借‘辛辣’之力驱散其寒。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道,顺势而为,借力打力,方是正途。”
“今日让你们比试,便是要你们看清自身的‘骨’在何处,‘寒’在何方。结果虽出我意料,但结局尚可。想必你们心中已有计较。从明日起,便需‘秘制’与‘辛辣’齐下。小雨,你跟着刘义练。磐儿,你师娘会指点你修炼精进。”
季末提到刘义,沈磐才发觉似乎一整天都没见到这位亦兄亦友的护卫了。念头刚起,门口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季叔!”刘义大步走入,风尘仆仆,衣衫上沾着尘土,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比往日更显锐利。沈磐心中微动,刘义对季末的称呼何时变得如此亲近?
“义哥。”沈磐唤道。
刘义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萧寒雨身上。
“小雨,这位便是刘义,你想学的身法之流,便由他替你开刃,跟着他好好学。”季末介绍道。
萧寒雨抬眼打量了一下刘义,见他气息沉凝,似乎并无特别出奇之处,便有些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见他这副敷衍模样,季末脸色骤然一沉,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家族未来?就凭你这般心性?你爷爷拉下老脸求我指点你,你若仍是烂泥一滩,对得起谁?若不论修为,刘义的身法之道放眼整个灵角域亦是上乘。”
萧寒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震得心头一凛,那股源自灵尊的威压让他瞬间收起了所有散漫,脸色发白,连忙起身垂首:“是!寒雨知错!定不负姑父与家族期望!”
三个月后。
阳光再次慷慨地洒满小院。沈磐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心中感慨万千。与萧寒雨那一战,让他痛彻地认识到修为境界的巨大鸿沟。若无师父布下的聚灵阵,以他当时灵觉三段的实力,在萧寒雨那诡异莫测的身法面前,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那套凌厉的风燃剑法,竟连对方的衣角都难以触及!
这三个月,沈磐的修炼之路在师娘萧如萍独特的方式下展开——“捆缚法”。
字面意思,便是用坚韧的灵纹绳索将他牢牢捆缚在庭院中央一根粗大的玄冰石柱上,在日晒风吹中强行入定修炼!萧如萍的理论是:寻常入定修炼固然稳妥,但在身体被束缚、精神高度紧张、外界环境严苛的逼迫感下,灵力的凝聚与冲击反而能达到极致效率。
最初几日,沈磐苦不堪言。绳索勒紧皮肉,烈日灼烤肌肤,汗水混着灰尘黏腻不堪,心神根本无法沉静,遑论修炼?简直是酷刑。
所幸,他并不孤单。就在这同一个院子里,刘义对萧寒雨展开了堪称“酷烈”的训练。沉重的铁履牢牢锁在萧寒雨的双脚之上。那并非寻常铁器,而是以玄铁混合星沉砂熔铸而成,单只便有近百斤重!萧寒雨行走时,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拖着无形的山峦。刘义的要求严苛到极致:不准动用灵翼,仅凭肉身力量及灵力,必须穿着这双“铁履”跃上三丈高的房顶!
沈磐曾为灵翼一段,深知其中艰难。即便动用灵翼,携带百斤重物升空也颇为费力,何况仅凭双腿跳跃?这简直是凡人登天!刘义对此的解释是:萧寒雨在身法一道上天赋卓绝,已达灵角域身法好手的中等层次。沈磐这才恍然,当日比试中自己如同笨拙的熊罴般摸不到对方一片衣角,绝非偶然。刘义的目标,是将其所长推向极致。
十数日的煎熬下来,效果却令人心惊。在萧如萍近乎“折磨”的指导下,沈磐的修为竟如破土的春笋,从灵觉三段一路狂飙至灵觉九段巅峰,距离突破灵通境只差一线契机!而萧寒雨,虽离那跃上房顶的目标仍遥不可及,他拼尽全力跳起,指尖离屋檐尚有一大截距离,但那沉重的铁履下,他的步伐在最初的踉跄后,竟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适应着这份沉重,酝酿着某种蜕变。
接下来的两个月,训练又进入了更为艰苦卓绝的阶段。萧寒雨的训练花样百出,除了铁履跳跃,又增加了负重疾行、闪避密集攻击、在要求沈磐布设的特殊阵法中维持平衡等等,每一项都直逼极限。而沈磐则在季末与萧如萍之间轮转:几日随师娘精研各类功法要诀,几日随师父学习繁复玄奥的阵法基础与布设之道。
沈磐心中常有一种紧迫感,仿佛师父师娘恨不能将毕生所学一股脑儿塞进他脑子里。师娘萧如萍身为灵玄强者,传授的功法精妙繁复远超他过去所学;师父季末灵尊境界的阵法造诣更是浩如烟海,无数阵纹、节点、能量流转的奥秘让他眼花缭乱,真正体会到了“学海无涯”的沉重。他天赋并非顶尖,短时间内难以完全消化这海量的知识。季末和萧如萍无奈,只得将诸多核心要义与精妙法门整理成册,郑重交予沈磐,嘱其日后勤加研习。
这份倾囊相授的急切,是否与宣月城日益险峻的局势有关?沈磐有时会想。他甚至暂时遗忘了来自沈明昌的刺杀阴影——说来也怪,自从踏入萧府,那些如影随形的刺客仿佛凭空消失了。是萧府戒备森严难以渗透?还是……外界的风暴已激烈到让幕后黑手无暇他顾?
沈磐不知道的是,暗夜中,刘义与季末的身影曾数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府外围的阴影里,指尖寒芒或阵盘微光一闪即逝。几批意图潜入的“不速之客”,早已在无声无息间化为尘埃。他们默默挡下了所有暗箭,只为给院内那两个在极限中挣扎的少年,争取一片相对安宁的修炼天地。
又过了二个月。
黄昏将尽,如墨夜色还不够深沉,就算深沉,也从来都笼罩不住宣月城,繁华市井只会喧嚣不息。此刻沈磐正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这是风雨花楼中专门为萧寒雨开辟的一间练功房,此刻它被沈磐承包。
萧家的庇护暂时安全,但是就像师父季末说的那般,沈磐终究要自己去面对一切,他迫切需要力量,需要突破!
“灵翼境……必须尽快突破!”沈磐眼神坚定,内视丹田。
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和这数月来的苦修打磨,他元神内的灵力早已充盈澎湃,回到了灵基十段的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凝灵成翼。此刻,正是冲击的绝佳时机。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心神沉入气海。意念引导下,丹田中央那团浑厚凝练的深青色气旋开始加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这正是他修炼多年的《风燃诀》所凝聚的本源灵力,炽烈而灵动,带着风的自由与火的狂暴。
“凝!”沈磐心中低喝。
按照季末传授的、适用于大多数修士的通用凝翼法门,他开始尝试压缩、塑形这股磅礴的灵力,引导它们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向背后汇聚,意图凝聚出新的灵翼根基。
然而,异变陡生!就在那股深青色的风燃灵力被引导着,试图按照新功法路线运转,向脊背灵翼窍穴冲击时,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抗拒感猛地爆发出来!
嗡——!
丹田内的风燃气旋骤然狂暴,如同被激怒的烈马,非但没有顺从地流向新的路径,反而剧烈地膨胀、反弹!一股灼热而狂躁的力量逆冲而上,狠狠撞击着沈磐试图引导它的意念和灵力流。
“噗!”沈磐猝不及防,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喉头一甜,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腥甜。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回事?风燃灵力……在抗拒新的凝翼法门?”沈磐心中骇然。这《风燃诀》是他从灵觉境就开始修炼的根基功法,早已与他血脉相连,产生了深刻的烙印。如今,当他试图以另一种功法体系去凝聚灵翼时,这烙印竟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旧的功法根基,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顽固地守护着它固有的形态,拒绝被新的规则“改造”!
“不行,不能放弃!”沈磐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尝试着沟通那股风燃灵力,试图安抚,或者强行压制。“风燃翼……我知道你们是我的一部分,但如今我需要更强!助我一臂之力!”
他集中全部精神,再次尝试引导。这一次,他不再完全按照季末给的新法门,而是试图将一丝新法门引导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融入风燃气旋之中,希望新旧能够融合,共同构筑灵翼。
然而,这尝试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冷水!
嗤啦——!
两股不同“指令”的灵力刚一接触,立刻爆发出剧烈的冲突!风燃灵力那固有的炽烈与狂暴属性,与新法门要求的精纯、凝练、稳定的特性格格不入。它们在沈磐的经脉中疯狂对冲、撕扯,如同两条愤怒的蛟龙在狭窄的河道里搏杀!
“呃啊!”沈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经脉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仿佛要被生生撕裂!丹田气海更是翻江倒海,灵力乱窜,冲击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旧的灵翼根基不仅不配合,反而成了新道路上的巨大绊脚石!
“该死!旧的不让用,新的又无法融合……难道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了?”沈磐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顺着鬓角滑落。
他不甘心!季末师父给的功法,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正统法门,理论上绝无问题。问题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沈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放弃强行融合的念头。他决定,冒险尝试完全按照季末传授的《九幽寒溟诀》的凝翼法门来运转灵力,彻底抛开旧有的风燃根基,从零开始构筑新的灵翼体系。虽然这需要庞大的灵力重新塑形,极其艰难,但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他再次沉下心神,将意念完全集中在《九幽溟翼诀》的奥义上。这门功法讲究灵力如九幽寒泉,至阴至纯,凝练如深渊中的寒雾。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调动丹田内未被风燃灵力完全占据的边缘地带,试图剥离出一缕最精纯、最“中性”的灵力,按照《九幽溟翼诀》的路线运转。过程极其漫长且痛苦。剥离灵力如同剜肉,而那缕好不容易引导出来的微弱灵力,在陌生的经脉路线中运行得磕磕绊绊,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随时可能溃散。然而,就在这缕微弱的、带着一丝《九幽溟翼诀》的灵力,缓慢而艰难地流向脊背的关键窍穴,试图在那里种下第一枚灵翼“种子”时,更大的阻碍,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了!
嗡——!!!
沈磐的元神深处,那沉寂已久、源自血脉深处的白泽印记,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一股浩瀚、古老、神圣而威严的气息瞬间席卷他的识海和全身!这股气息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规则意志,霸道地扫过那缕试图运行的《九幽溟翼诀》灵力。
如同烈日下的雪雾!
那缕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灵力,在这股源自血脉的白泽金光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就被蒸发、净化、驱散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金光所过之处,沈磐全身的经脉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金色薄膜,变得坚韧无比,却也……彻底隔绝了《九幽溟翼诀》这种“异种”功法的灵力运行路径!
“噗——!”
这一次,沈磐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静室的地面。他的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病态的金纸色,身体摇摇欲坠,识海中嗡嗡作响,充满了白泽威严的咆哮和某种古老阵纹的低语。
“白泽血脉……还有……祖阵?!”沈磐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心中充满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了!季末师父给的《九幽溟翼诀》并非不好,而是它根本不适合他!他体内流淌着上古神兽白泽的血脉,这血脉本身就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最高等的力量法则之一。白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其力量本质更倾向于洞察、智慧、守护与净化,与《九幽溟翼诀》那种深邃的意境,存在着根本性的、无法调和的冲突!
更可怕的是,血脉深处似乎还潜藏着沈家那神秘祖阵的守护意志。这祖阵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本能地排斥一切可能“玷污”或“扭曲”白泽血脉纯粹性的外来力量!《九幽溟翼诀》在祖阵和白泽血脉的联合判定下,无疑就是一种需要被清除的“异端”!
旧的“风燃翼”根基顽固抵抗,拒绝被新的法门改造融合;而新的《九幽溟翼诀》法门,又被体内至高无上的白泽血脉和祖阵意志联手封杀,连运行的资格都没有!进退维谷,沈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不信邪,强忍着元神震荡和经脉灼痛,再次尝试凝聚一丝灵力。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指定功法,只是单纯地想将灵力汇聚到灵翼窍穴,看看能否自然化形。
结果更糟!那深青色的风燃灵力依旧桀骜不驯,拒绝前往“熟悉而又陌生”的窍穴。而当他试图引导灵力时,元神深处的白泽金光再次微微一闪,一股无形的压力降临,仿佛在说:“此路不通!”,在元神的最深处,一丝带着一种古老、蛮荒、仿佛能沟通大地幽冥的气息——这正是他重修后,刚刚诞生的巫修专属的那一缕微不可察的元神之力正在苏醒。
这股新生的元神之力,此刻也像是一个懵懂而霸道的“第三者”,它本能地排斥着灵力的“塑形”意图,似乎只想安静地沉淀、积累,遵循着巫道那沟通天地、锤炼己身的原始法则。它微弱,却像一层顽固的油污,覆盖在灵力气旋的表面,阻碍着其化翼所需的纯粹流动性和塑形力。
三重枷锁!旧的功法烙印、至高的血脉意志、新生的巫道根基!它们相互牵制,相互冲突,却又在阻止沈磐凝聚灵翼这一点上,达成了诡异的“共识”!
沈磐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调动不同的灵力,改变运行路线,甚至冒险想引动一丝白泽金光来辅助……结果无一例外,换来的是更剧烈的反噬、更深重的内伤和经脉的阵阵哀鸣。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气息变得极度萎靡,灵力的波动反而因为不断的冲突和内耗而变得紊乱不堪,境界甚至有跌落的迹象!
“咳……咳咳……”沈磐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他眼神涣散,充满了疲惫、不甘和深深的迷茫。
灵翼境的大门,明明近在咫尺,却被三道无形的、由内而外的枷锁死死焊住!风燃灵力的顽固抵抗,白泽血脉与祖阵的联合封禁,还有那新生巫力懵懂的阻碍……它们共同编织了一张绝望的网。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沈磐望着静室漆黑的屋顶,喃喃自语。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下颌滴落。耗尽心力,遍体鳞伤,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凝聚灵翼,突破境界,此刻竟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就在他意识即将陷入昏迷的边缘,元神深处那白泽的印记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极度虚弱和绝望,再次微微亮起,这一次不再是驱散的金光,而是一道温和的、带着抚慰和指引意味的暖流,缓缓流淌过他那伤痕累累的经脉和识海。暖流之中,似乎有一个模糊而威严的虚影一闪而过,那虚影形似白泽,周身环绕着玄奥莫测的阵纹轨迹。
沈磐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并非沮丧,而是带着一丝明悟的震撼:“我的路……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是单纯的‘巫修’……这血脉,这祖阵,还有……或许……该听听‘它们’的声音……”随即,黑暗彻底吞噬了他。静室之中,只余下他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那彻底沉寂下去、毫无突破迹象的灵力波动。灵翼,终究未能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