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没有官运啊!头年考中女举,次年就惹了命案,被贬到互市监做了个小主薄。现在刚一升官,就死了。惨,很惨,非常之惨。”
沈悦抱着膀子,似在叹息,似在调侃。
没办法,有时候人太倒霉了,真的会惹人发笑。
陈司直附和道:“这话一点不假。用小豌豆的话说,这叫啥来着?对对,先天倒霉圣体。”
一众哄笑,从堂屋移步睡房。
睡房更小,进去三个人,就几乎挪不开步子了。一张卧榻临窗摆放,床头靠着东墙。光是这张床,就占据了一半的室内空间。
床尾是两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老樟木衣柜,盘包了浆。
李值云抬手一指,“人就是睡在床上被吓死的,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呈仰卧姿态,两只眼睛还睁着,面容惊恐可怖,苍白如纸。”
小豌豆咬着手指:“她是不是有心疾呀?从医者的角度来说,一个成年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吓死的。”
李值云翻了翻卷宗,道:“未有她寻医问药的记录。至于直接死因,确为惊吓诱发的心衰猝死。”
那么,是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沈悦摇了摇头,感觉不可思议。
这是在自己家里,又不是陌生地方,况且已经入住两年之久,就算是闭着眼,也能炒上几个菜了。
他噗通一声,躺到了丁言的床上,“我倒要体验体验,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的眼珠先是看向门口,再是滑向屋顶。
看了一圈,幽幽说道:“我反正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难不成是看到了梁上君子?但这不对呀,卷宗里可是明确记载了,现场并无财物翻找丢失的痕迹。她被发现之时,眼睛看的究竟是何方向?”
李值云拿出画像,盯着屋门口的几处地方,来来回回的比对着。
随后推开沈悦,自己躺到了床上。
刚一躺下,就有一种沁凉入髓的感觉。
她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气”。
光凭一张芦苇席,一只咯咯作响的荞麦枕头,根本没有这种深寒之感。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让自己的呼吸与死者的呼吸重叠,
随后,她笃定一指,指向了床尾的衣柜,“是衣柜!她最后目视的地方,是衣柜!”
衣柜。
所有人睁大了双眼,看向衣柜。
大白天里,两个衣柜毫不美丽,纯粹是两个乌麻麻的大东西,除了难看,还腌透了陈年的灰垢。
小豌豆漏出她的小白牙,夸张的哆嗦起来:“衣柜里不会……有鬼吧!我老家那会儿就有个吓人的传说——有个白毛恶鬼专爱往衣柜里钻,半夜就溜出来吃人,可吓人啦!”
沈悦存心逗孩子,嗷地一声把小豌豆抱了起来,作势要把她往衣柜里塞。
孩子吓坏了,四脚乱踢。
笑闹声中,衣柜的门刚一打开,整齐叠放的衣物便如山倾倒,呼啦啦的掉了一地。
“得,衣柜塞这么满,就算是有鬼,也没处藏啊。”李值云无语的说道,“来吧,每个人都说一说自己的看法,丁言最后目视的方向,为什么是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