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卿不及多想,拉着阿尔娜潜在后面悄悄跟了上去。不多时,那僧人与商贩进了一间茅草屋,携肉僧人显是地位较高,坐在屋内正中央的椅子上,商贩则站在一旁。
“行笃啊,你这次能被收为俗家弟子,不容易”。那携肉武僧说道。原来是这僧人是少林派行字辈的俗家弟子,李伯卿心想。
“全靠师傅提携,这些孝敬请师傅收下”。那商贩说罢,笑嘻嘻的拿了一袋银钱放在和尚手边的桌子上,听声音显是不少。
“嗯”,和尚望着银钱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志真这厮全然不顾我脸面,非说甚么你心术不正,不可纳为俗家弟子,要不是义信这秃驴好糊弄,这次只怕误事了”,边说边将桌子上的银钱揣进怀里。
“志真这贼秃,数次为难师傅,又屡次为我设阻,早晚俺要出了这口气”。商贩恨恨道。
“不急不急,矫饰日月,温水煮蛤蟆,秋后的蚂蚱他还能蹦哒几天”说罢这话,二人同时冷笑了几声,甚是奸诈。
阿尔娜在西方国时便喜汉学,于这温水煮蛤蟆的典故倒是清楚,却不知甚么叫做“狡饰日月”,便悄悄问起李伯卿。李伯卿解释道,“矫饰日月”意思是逢人所好,善于伪装,是对付他人极为阴险的一招。
这时李伯卿已大概辩得二人身份,一路听杨云讲少林,当今主持一辈乃义字辈,往下即是志字辈,最低便是笃字辈。这僧人显是志字辈僧人,商贩是笃字辈俗家弟子。然而他俩却不知,这僧人便是义信禅师二弟子志涛,商贩便是其俗家弟子笃行。这志涛表面为人正直,实则城府极深,精于人情世故,当年他与志字辈德艺俱佳的志真和尚竞争罗汉堂首席大弟子,志真为人憨厚,只是念佛诵经,勤于武学,这志涛则是白日结交讨好寺内长老,待到夜晚便到练功房发奋练功,又处处逢迎师兄弟,众人无不夸赞,偏偏首座义信木讷寡言、不通世故,见此情景竞认为志涛不舍昼夜、勤于修行,是罗汉堂表率,志真只知日常修习不知练夜功,不适合做首席大弟子。多亏达摩堂首座义惠知晓内情,几番劝阻,这才未让志涛得逞。那志涛愤恨,便在少室山下广收俗家弟子,培植势力,罗汉堂乃少林第一堂,义信性格冲动,加之志涛为人嘴巧,长拿银钱贿赂寺众,别的堂首座见此也不好插手。这商贩便是给少林寺供柴火、木材的商人,被志涛拉拢成为其弟子。
二人思谋间,那志涛又说,“这次杀了那杰尔尼斯有了书,我们便能得到主家赏识,将来这贵人必保我做少林主持,也可保你得大富贵”。
“是,是,师傅宽心,那胡人要上山,必在少溪河无空客栈休整,主家已派人唤了鹰鹞子,这厢又哄来了绿林虎,吃食中也下了狼毒散,保管那厮毫无还手之力”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嘿嘿,嘿嘿”笑声颇为阴狠。
一听鹰鹞子、绿林虎,李伯卿一惊,小时候与伙伴大闹,常有孩童顽皮,家长若见此情景,必说鹰鹞子要抓人了,绿林虎要吃人了,孩童立马听话。
原来这鹰鹞子原是前朝内卫,名叫纪君威,当年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抓人,不管好人坏人总逃不过他手心,必受尽苦楚而死,于是得了个鹰鹞子的绰号。后来鹰鹞子投靠新主,却改不了当年在宫廷养成的高高在上、狗仗人势的习气,为王公贵族所厌,受尽欺辱,索性落草做了个杀人越货的大强盗,凭借心狠手辣名头越闯越大,成了家长门口中能让小儿止啼的人物。
绿林虎原本则是一山东书生,原名麻君爵,自幼饱读诗书。因缘际会下他在郓城老家救了云游四方的山东昆仑派前任掌门通愚道人,通愚道人赞他见义勇为,临死前感念救命之恩,传其昆仑派最高绝学跃渊剑法和勉心神功,麻君爵得此奇遇,本想投身书院,发奋读书做个文武全才,报效国家。不想因出身低微,受尽士族大姓后生欺辱。刚开始只是拿麻君爵出身作玩笑,后来竞连其祖宗也拿来戏耍,说甚么马君爵是后赵国大将麻秋一支胡人后代,麻君爵气不过,小试出手教训了一中一两人,不想这一两人竟寻来一伙懂武艺的同族后生,竞要置麻君爵于死地,麻君爵无奈起身反抗,一怒之下竟杀光欺辱他的大姓后人,仅一人曾为其指路因而幸免。
后来氏族大姓竟将这笔债归到了昆仑派头上,声称麻君爵用昆仑派武艺行凶,便是昆仑弟子,要昆仑派绞杀麻君爵。可就连继任掌门晓元道长的跃渊剑法和勉心神功也没有得到上一任掌门人指点,只是学了个大概,尚不是麻君爵对手,派弟子们出去又怎能取胜?到最后昆仑派顶不住士族大姓威压,只能连派几拨好手围攻麻君爵,可都是大败而归,受的却是皮外伤,晓元知道麻君爵有意容让,便不再纠缠,只是那大姓贵族闹上门了,派几波高手出去做做样子,饶是如此也让昆仑派众人吃不消。这些士族大姓财货土地无数,影响力极大,见昆仑派无心杀死麻君爵,便在江湖上大肆与昆仑派作对,致投奔昆仑派学艺的弟子越来越少,日渐式微。而那麻君爵自从杀了人便流落江湖,有时劫富济贫,却像个绿林好汉,绿林人士常常结伴似群狼,麻君爵却孤身一人,看见不平事,往往杀人甚多,凶似猛虎,便得了个绿林虎的绰号。
李伯卿心想,这志涛口中的主家能唤来鹰鹞子和绿林虎,背景必不简单,眼下必先救了杰尔尼斯二人,再来发现其中阴谋。二人赶忙往少溪河方向奔去,阿尔娜功力较弱,一路上只能走一段歇一段,李伯卿本想先行一步,又怕阿尔娜碰见志涛的爪牙,只能缓缓边走边等。
李伯卿脚程快,先阿尔娜到无空客栈,此时映入眼帘的尽是破碗碎碟,桌子也被破坏,到处散落。李伯卿进去发现杨云浑身是血已经晕死过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赶忙掐了云人中,杨云睁开眼用手远远指了竹林,随后又昏死过去,李伯卿确定杨太妹无恙,将她留在原地,等待阿尔娜前来照顾,孤身向竹林飞奔而去去。
进了竹林不多时,李伯卿远远看见二人对掌,走近一看其中一人正是杰尔尼斯,能和杰尔尼斯斗到比掌的份上,这人显然也是各大高手,李伯卿心想此人必是鹰鹞子或绿林虎其中一人。不待李伯卿靠近,忽然丛林中猛的钻出另一人朝僵持二人袭去,二人躲闪不及霎时重伤吐血倒地,变故横生而来,李伯卿害怕这人背后还有帮手,赶忙停下脚步压低身子。
只见偷袭的人说道“哈哈,要不是二位这么惺惺相惜,要逞英雄、当好汉,纪某人也不能渔翁得利”。李伯卿心想原来这人就是鹰鹞子。
说完鹰鹞子点了杰尔尼斯与麻君爵二人穴道,又遍搜杰尔尼斯全身,找到一本书便兴奋不已,大声说道:“今天老子一举杀了当世两大高手,又得了神机行军书,这买卖做得值,哈哈,哈哈”。
“呸,卑鄙小人,马某人受你挑唆,今日害了义士,又致中华绝学落入你这鼠辈之手,遗害江湖,无脸苟活于世”,那麻君爵恨恨叹到。杰尔尼斯这时才知麻君爵也是受人挑唆,瞬间明白“入侵中原”等话的来由。
就在杰尔尼斯思绪转动之间,那麻君爵竞突然使了一招昆仑派绝学“虽死犹生”,直奔纪君威冲去,势要同归于尽。原来麻君爵一生以孟子为榜样,尚舍生取义,为人性情刚烈,他心想今天受人蒙蔽,害了好人不说,还让绝技落入江湖败类之手,为今之计只有同归于尽才能消弭祸患,便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李伯卿见此情形,忙冲上去救人,原来麻君爵呵斥鹰鹞子之时义正言辞,他已心生好感,待看麻君爵不惜生命也要取义成仁,心中更加敬佩,于是一瞬间起了救人之念,左手推开麻君爵,右手与纪君威对了一掌。
李伯卿这一掌用上了八成力道,纪君威霎时气血翻涌便要倒地,手上的书也随之掉落,但见李伯卿甚是年轻,心里直呼见鬼,眼看事成却不知从哪待跑出来这么个少年高手,直叫人气恼。待稳住身形,纪君威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朝杰尔尼斯掷了一枚追魂钉,往林子深处逃走了,李伯卿兼顾不及,只得先挡了暗器。
赶走纪君威,李伯卿忙替麻君爵、杰尔尼斯二人解开穴道,又从杰儿尼斯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四人分手后,杰尔尼斯与杨云往少溪河赶去,到了无空客栈,二人便要吃茶少歇,等待李伯卿二人。
无空客栈位于少溪河旁,离寺庙不远不近,在少林自北魏建寺至唐的这两三百年间,一直是前来进香及云游少林寺的文人骚客、江湖侠士少歇休整的地方,客人甚多,杨云几次拜访少林寺,都是在此处落脚。却不想这日周围伙计奇多,客人却没有几人。杨云吃了一杯茶,心下起疑,问询伙计原因,伙计却躲躲闪闪、含糊不清,待续茶时,杨云定睛一看伙计满手老茧,显是习武之人,便轻轻试了一招小擒拿手,不想被那伙计顺手卸下,显是武艺熟练。杨云刹那间知有埋伏,忙唤杰尔尼斯防备,那人见事已败露,便呼喊周围党羽聚集起来拔剑结果二人。
一众人瞬间围杀上来,杨云与杰尔尼斯一时间也手忙脚乱。待稳住阵脚,杨云连刺数剑,但这伙人只是用普通武学加内力接招,杨云一时也看不出这些人的武功家数。杰尔尼斯却一心对敌,见对手下手不留情面,知是奔着性命而来,不再留手,刹那间连刺中四五人,待回头呼喊杨云,却看杨云堪堪撑不住对手攻势。原来杨云喝的茶里早已被下了无色无味的狼毒散毒药。这时狼毒散发作,杨云只觉头晕目眩,剑招也慢了许多,杰尔尼斯却因不喜喝茶,喝了几碗水,并没有中毒。这时杰尔尼斯一心救人,使快了剑法,料理了面前两三人,便要救杨云,却被两名汉子拦住,一人甚高眼睛直如老鹰一般凶狠,一人却是书生气模样甚是平和,这二人便是鹰鹞子纪君威与绿林虎麻君爵。
纪君威武艺虽高,但却比麻君爵差的远了,名气却比麻君爵大得多,这麻君爵身兼勉心神功和跃渊剑法两门神功,实力却比那名气大的多了。一眨眼的功夫三人交手战在一起。三人过招快如旋风,众喽啰连身也近不了。
杰尔尼斯身经百战,心想双拳难敌四手,必先解决一人才能有机会救了杨云,思绪间快步变招,对着纪君威只攻不守,剑法愈来愈快,纪君威躲闪不及被刺了一剑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待要与麻君爵比个高下,忽看见两小喽啰竞悄摸向倒地的杨云潜去,一人竟说“待书搜到了这美人儿也不能浪费”,言语间甚是猥琐。杰尔尼斯听了这话,心下大怒,不管麻君爵剑来径直般朝两小喽啰杀去,又对围上来的小喽啰一阵砍杀,直将小喽啰消灭尽了,看着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才罢手向后看。
此时麻君爵剑指地下,说了一句“该死之人,杀得好”,杰尔尼斯明白刚才自己发疯,麻君爵只要出招偷袭,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心下一阵冷汗。又想自己身为剑客数十年,历经险难无数,却也未向今天一般失了心智,全然不顾身后危险只顾杀人。他只是不知原来数天相处,自己早对杨云心生爱意,只是身为剑客羞于表达,此时眼看心仪之人被辱,哪管自己死活。却不想麻君爵不知为何撤了招,并未趁机要自己性命,便说了一句,“手下留情,杰尔尼斯谢过了”。
“趁人之危,欺辱妇女,这种人教麻某人遇上了也是该杀”,麻君爵说完这句话,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下竟然互相钦服起来。
“我麻君爵向来重信诺,先生只要交出神机行军书,永不冒犯我中原,我便放了先生与这玉皇飞剑,如何?”麻君爵说道。
这话将杰尔尼斯说了个一头雾水。他心想,神机行军书自己是有的,可什么“放了自己”这便是大话了。杰尔尼斯学剑与人过招以来,大部分都是胜局,平手亦有之,多数也是自己放了别人,今日这书生敢出此狂言,难道还有什么没使出的绝技么?还有什么“侵犯中原”之类的话,直教人莫名其妙。
如此想了一圈也想不明白,杰尔尼斯心下直想这人怕只是为了夺书编出这许多诳言,说不定是和颉利一伙,从哪得了风声前来抢书的江湖豪客,于是回答道,“哈哈哈,我杰尔尼斯乃是江湖一草莽,你中原好汉这么多,还怕我冒犯,抢书便抢书,编这么多理由作甚”。
“诡言狡辩,那就剑下说话吧。”麻君爵说完也不再客套,二人几乎同时出剑战在一起。
二人交手不到二十招,杰尔尼斯初时还能应对,到后来则感觉过招时对手剑上压力愈来愈大,内力如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剑招更是能根据杰尔尼斯剑招有所回应,时而宽宏博大,时而小巧回转,精妙无比,与三人混战时完全不同,看来刚才这人有意掩藏实力,心想自抵达东土以来遇见不少高手,以高低论内力,只怕除李伯卿外只此一人,至于剑法这般机变,就算突厥第一高手阿史那彻鹰也未必能做到。
他却不知那麻君爵专擅勉心神功,修习这功夫心思愈纯,愈加善意光明,则威力愈大。麻君爵能练成此功也是百般巧合,此功修炼之法巨细无比,开篇便讲“修此功者,知行俱一”,意在让修炼者完全按照书中修炼,可偏偏修习功夫的均是昆仑派历代前辈高手,既是高手,往往自矜之心甚重,看见书中“每日晨吐纳、晚闭户”之类的初阶修习内功之法,只觉初学者应为之,自己身为高手,应用更高深的呼吸吐纳之法代替,却不想从此走上歪路,终其一生也只能讲此功法发挥出极小威力。偏偏麻君爵幼时饱受儒家孟子之学影响,自己从通愚道长手中受书时并无内功功底,只看了第一页“知行俱一”便顿生好感,心想为君子者,才说“知行俱一”,所以创出此武功的人必然是个君子,君子写的绝学必然不哄骗人,于是照着书里的功法原原本本练了起来,正打正着,成就了一身浑厚内力。跃渊剑法则更是惊奇,跃渊二字取自易传“或跃在渊,进无咎也”,是说此剑法有进无退。剑法招式依据易传之理,结合八卦方位而成,能随对手武艺高低出招,一旦斗的久了,招式能游刃于天高地阔之间,变化无穷。
麻君爵本不屑与纪君威之类的人为伍,只是听信纪君威与志涛和尚挑唆说“杰尔尼斯乃西方高手,得了神机行军书要献给突厥可汗颉利借此入侵中原”,心下便想出手阻止。他心里只道杀了杰尔尼斯便可阻止一场战争浩劫,故对战之心起自善意,使用这门功夫便能愈来愈强,恍惚间竞将此功发挥至前人未曾达到的高度,再加上跃渊剑法的威力,普天之下怕也只有杰尔尼斯这般高手才能接得住如此威力之下的勉心神功与跃渊剑法。即便如此杰尔尼斯也抵挡的越来越吃力。
不多时二人已经对了一百多招,缓缓战至一片竹林。杰尔尼斯见比剑难以取胜,心下琢磨,“这汉子剑上的力道好似惊涛骇浪,一层更比一层厉害,显是专擅剑法,再比下去老汉必败无疑,说不定对方不擅拳掌,不如换剑比掌,或许能谋得生机。”
于是杰尔尼斯右手持剑猛朝麻君爵肩膀刺去,左手变掌向其胸口击去,麻君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捅了个手忙脚乱。他只道这对面这人乃西方第一剑客,是剑法高手,于拳脚掌法应是不通,却不想对手一掌袭来甚是老练,竞是隐隐有崆峒派“游云掌”之轮廓。却不知杰尔尼斯这一掌乃是狐假虎威,其实他于掌法一窍不通,这一招乃是在玉皇庄做客时看见杨太妹与庄客们演武,觉得招式飘逸美观,心中默记拿来消遣的,这时随手使出,竞得了奇效。
“砰”的一声,二人掌心连在一起”。原来麻君爵手忙脚乱之下只得硬接。二人于精妙掌法其实都是一窍不通,只是多有耳闻,于其中种种变化更是一无所知,此时对掌,便似两个壮汉拔河,只能你一分我一分增力拼个胜负,更无技巧,不多时二人内力已完全粘在一起难以分开,到了对耗内力之境。
如此紧张之机,却不想那纪君威袭来,原来他先前只是倒地装死,二人离开后便潜至暗处观战,这时却来偷袭,渔翁得利。一掌之下二人重伤,麻君爵从纪君威言语间知道自己被挑唆利用,心下好生惭愧。眼看二人要命丧于此,却不想李伯卿及时出现,这才免了性命之忧。
杰尔尼斯讲完事情来龙去脉,捡起地上的神机行军书,便要与李伯卿前去解救杨云,忽听“啊”一声,待回头,地上竟然多了两根指头。
“君爵误信谗言,伤了两义士,断指作惩戒”,麻君爵说道。原来麻君爵自觉听信谗言,误伤了杨太妹与杰尔尼斯,皆是自己不善察导致,心下羞愧,才作了断指之举。
李伯卿与杰尔尼斯心想此人知错能改,甚是佩服,但断指伤身之举太过刚烈激进,心下又甚不以为然,但也不再多言,只是边说了些“不用计较”之类的话,赶忙替麻君爵包扎好伤口,三人一同朝客栈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