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神机豪侠传 > 第三章 杀退番子救少女 兄弟感恩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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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山往北行了数日,待得翻过一座山头,李伯卿忽然隐约听见一阵叫卖声,“汤饼、熟肉喽”、“巴蜀的丝缎”,“长工,年三两银子喽”..他记住刘宗安的话,凡事小心谨慎为宜,于是从一片草丛慢慢潜行过去,待得看见那集市,已是又往前走了一里多地,原来他自练了那“人屠”白起所留听声辨位功夫后,听力已较平常人高出多倍,是以一里多地外便已听见集市声。

待走进了,稳妥起见又用些脏泥涂了脸,装作穷人模样,跟着路边赶集的农家人朝集市走了过去,其实他从十二三岁离开,如今相貌已是翻天覆地,加之蓬头垢面,一身兽衣,就算不加修饰,常人根本认不出他分毫。进了那集市,但看珍玩、玉石无奇不有,有孩子围观那吹糖人之术,又有西域眉目高深之人演吐火之本领,引得旁人叫好。

河西毕竟地处丝绸之路,中古时候繁华异常,来往客商摩肩接踵,自是远胜于近代之南方燥热之地。李伯卿找了家皮货摊,将所带的兽皮尽数换了银子,又买了汤饼、熟牛肉饱餐一顿,饶是他聪明异于常人,但数年不与人说话,与人说起话来也是磕磕绊绊,只是客商尽当他是山中猎人,也就不多计较。

待得饱餐一顿,李伯卿准备拿银子换衣服时,忽听北面一阵马鸣,还不等他一探究竟,众人已经惊呼逃命,等他再往前看去,眼前几个收拾丝绸财货的客商已经被马刀砍死,李伯卿大怒,知是番人小股骑兵流抢掠,抄起随身带的斧子便迎了上去。

番人哪知面前这蓬头小子胆敢反抗,只是往南面冲去,不管李伯卿,李伯卿兔起鹘落,六七个番子骑兵已经身首异处,后面的番子看这人电光火石间杀人如麻,大惊之下掉头便要逃跑。李伯卿看到了地上的尸首,心想自己杀了人,只是心砰砰不止甚是恶心,不想再动手,心想放了剩下的骑兵,有今日之败,他们也不敢再来了。却不想有一人走时竟顺手掳走了一姑娘,那姑娘大喊救命,李伯卿来不及思量下,骑了一匹被杀骑兵留下的马便追了上去,路上想起了刘宗安讲郑安化全家被番子略边所杀、再无饶恕之心。

眼看追至一片松树林子,怕番子骑兵进了林子,李伯卿当下运功起来,蹬了一脚马背展开轻功,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一掌拍在那挟人的番子背上,番子吐了一口血便倒了下去,剩下的几名番子看同伴已死,欲要死战,也被李伯卿一一解决。这时回头再看,那姑娘刚才在马背上已经吓的昏死过去了,于是把她驼在马上,朝集市走了回去。

到了集市,三个大汉带着一队村民模样的人着牛皮甲执长枪,嘴里喊着“念君”、“念君”,骑着马过来,待看到李伯卿不慌不忙驮着一个姑娘,知道是李伯卿救人有功,便邀李伯卿小叙。众人回家一番攀谈之后,李伯卿才知这三人也是本地富户,为首的叫方之远,老二和老三叫方呼远、方者远,这姑娘正是方之远的女儿,名叫方念君,这日陪阿奶赶集,却不想碰见番子略边,被掳而去,李伯卿熟记易传,猛地想起一句“功成身退,天之道也”,自己身负神功心想还是谦退为好,于那救人之事并不言语,只是说看见有人打跑番子骑兵,自己将那方念君顺路带回。待得众人寒暄待毕,阿奶便安顿下人给李伯卿洗澡、梳理头发,李伯卿见阿奶安排下人时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严,但又处事有度,显是一家之主,甚是钦佩,那阿爷却不甚说话,只是埋头喝茶。

待得洗澡、梳理完毕,李伯卿照了照铜镜,倒吓了自己一大跳,心想先生说“女大十八变,我这怕是男大二十变了”,他自上山以来,便长发惯了,此时一经梳理,又脱了兽皮换了新衣服,加之皮肤较旁人白,反倒吓住了自己。待得稳住心神进了厅堂,众人看了也是微微一惊,心想这小伙子神采飞扬,倒是个人物,可能是做山中猎人邋遢惯了,才致蓬头垢面。

待得落座,李伯卿看长桌上的饭食甚为丰盛,麦面饼、鲜萝卜炖羊肉、蒸秋葵、野菜炖鹿肉、高粱米酒应有尽有,心想就算幼时放羊时,怕也没有这等口福。其时分餐虽在中原流行,但凉州人豪爽,常常长桌共餐,李伯卿此时也是腹中饥饿,便不客气,敞开肚子吃喝,那阿奶见李伯卿为人爽快,只是不断夹菜,李伯卿幼时孤苦,无人照顾,见阿奶慈祥,心里顿感温情。

席间攀谈之下,众人问李伯卿做何营生,李伯卿只是说原来山中打猎,这些年猎物少了,便下了山来谋个营生,众人均感与自己猜测不想上下,也不怀疑,用完饭食,李伯卿起身告辞,那方之远为人直爽,挽留道,“小兄弟,我家虽不富裕,但也有几百只羊,几十匹马,不如到我家住几天,待得找到合适的营生,再走不迟到”。

阿奶见李伯卿面容秀气,举手投足多有正派人风范,更是欢喜,也说道“对,好娃娃啊,多住几日,让你三个大叔给你谋个营生”。李伯卿见盛情难却,加之身上的银子也不多,出去也无处安顿,便答应了下来。那阿奶随即安顿客房,李伯卿躺在炕上,闭眼便想起那番子骑兵死时咕哝吐血的场面,心不自安,转念一想,刘大哥说,除暴安良,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李伯卿鸡鸣时便起来,心想自己寄人篱下,当勤恳谦退,早起帮方家人多干农活,谁想等他起来,那三兄弟已经赶着羊马进山了,李伯卿又是脸红又是佩服,心想古人说一日之道在于晨,此言不虚。于是见那阿爷和念君二人在院子切马草,便要过去搭把手,谁知却被那方念君拦住,昨日李伯卿初见方念君时不曾细看容貌,此时见那方念君瓜子脸,脸颊略微带红,容貌虽谈不是甚美,但却有一股自然灵秀之气,李伯卿从小到大也没接触几个年轻女子,此时心跳了一下,便说要帮阿爷闸草。

方念君笑着说道,“阿爷的草,你切不动”,李伯卿低头一看,那阿爷把二尺多的马草放进闸刀,一刀下去便一分为二,心中好生赞叹,不禁感叹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出得奇人,但又心里不服方念君,于是也寻了二尺厚的马草,想模仿切下去,谁知真被他一切为二,自己甚是惊讶,又忽然想起,自己练过神机行军术的内功,随即表情平复,那方念君甚是惊讶,喊道“阿爷,李公子也能切”,那阿爷甚是惊讶,夸赞李伯卿少年神力,这时阿奶准备汤饼饭食,喊三人进去吃饭。如此过了几日,李伯卿在方家帮方家干农活,他为人勤恳,众人甚是喜欢。

一日方知远对李伯卿说道,“小兄弟,看你干农事也是一把好手,便留在我家,农末给你五两银子,吃喝自是有我等兄弟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那李伯卿想起当日集市长工也不过三两,方家以五两为年俸,自是抬举他了,加之这几日,阿奶待自己便像亲人般慈祥,自己和方念君有时斗嘴,更是从旁调和,不把自己当外人,心中更是温暖,便答应了下来。于是往后一年,日常便是与那方家三兄弟放马牧羊,有时仗着武艺,离方家三兄弟远时,猎得一两只麋鹿、山鸡带回去,一家人大快朵颐,更是温馨。

这日,李伯卿像往常一样赶了羊往山上去。时值夏初,祁连草原郁郁葱葱,风景煞是好看,李伯卿不禁沉醉。忽见头羊领错了路,似是受了惊,李伯卿忙扯了鞭子追上去,却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走来,见是官队,李伯卿赶忙压低斗笠,掩住面容。

只见为首骑枣红马之人甚为雄壮,面孔却泛着书生气,这人扛一面旌旗,旗上绣着一个鲜红的唐字,微风间旌旗飘扬,与扛旗之人辉映,令人赞叹。另一人持节而行,器宇轩昂,雍容华贵,显是高官厚禄之辈。李伯卿练了格刺精要后,识人远较常人厉害,能看出扛旌旗者较持节者更为老练,约么四十余岁,眉宇之间杀气十足却又扮作二十多岁的青壮,显然是有意为之。

李伯卿敛气凝神,运起内功,听起二人谈话。只见那衣着华贵者说道,“这次渭水之盟,乃我大唐立国未有之耻,李将军随我出访,深入冒险,一路风霜,探清突厥番子底细,就算是古代的卫青霍去病,胆量也不过如此。”

扛旗之人答道,“莒公谬赞,今日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只为他日国力恢复平定突厥。在下倒不希望学卫青、霍去病,我大唐要有大唐的豪气,抓住机会定要一战斩突厥魁首,除掉好战者,方能少些白骨,使百姓安居乐业”。

“将军欲毕其功于一役,豪气干云,唐俭佩服!但建功立业者怕是要记恨你喽”二人说话间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扛旗之人便是日后威震千古的一代名将李靖,这持节者正是莒国公唐俭。李伯卿听了二人谈话,不禁佩服李靖。千古为将用兵之人无不好战,真上了战场,都是功名,哪还管百姓死活,这李靖一代名将,字里行间不离百姓,实是令人钦服。

二人谈话间,只听得身后驼铃阵阵,一队一二百人,西域人模样商队缓缓而来,这时忽然天气骤变,狂风四起,骤雨将之,李伯卿赶忙将羊聚拢起来,往山坳赶去。一回头却看见商队中隐隐有人拔出弯刀,心下暗叫“官队要糟糕”,再回头时两队人马已经厮杀起来。

待得李伯卿沿松林边缘摸上前去,双方已然杀红了眼,眼看对方从骆驼身上背的货物中拿出强弓硬弩,显是有备而来,唐朝使团三十十多人霎时倒下一片,马匹上的金银珠宝、丝绸也散落一地,只是番子并不去捡拾,攻势愈加猛恶。

眼看使团的人越来越少,几个随从喊道,“大人快走”,我等断后。李靖砍翻两个番子,拉着唐俭往松林撤去,二人久经沙场,眼神互换之下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分散逃走。

李伯卿眼看追李靖的几个番子招数精奇,显然是番邦高手,看准机会跟了上去,抄了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弯刀,兔起鹘落,几个番子倒地不起。李靖见李伯卿出手狠辣,招招具是要害,心下啧啧称奇,但既然救自己性命,显然并无恶意,他久经战阵,心理自然远超常人,电光火石之间,已想出逃出生天办法,看着李伯卿,抄手指了指眼前一条往西靠近突厥的路,两人逃走不在话下。

二人均是身怀绝艺之人,一口气逃奔了十余里地竞是脸不红、气不喘。李靖眼看这牧羊人甚是年轻却有如此功力,心下不禁佩服。李伯卿心中更是钦服,他早年孤身一人讨生活时,常听过往客商讲中原时事,李靖平萧铣故事更是脍炙人口,当时只觉李靖是说书先生口中诸葛武侯、陈庆之一类以弱胜强之人物,今日一见李靖内外功俱佳,遇大难时更是临危不惧,心中更是敬佩。

二人往北而逃,继续行了十余里,李伯卿便要告辞,李靖道,“兄弟若要回去,万一被番子细作认出来,只怕惹祸上身,危害主家,不如随我往一路往北,避避风头再说”。李伯卿想起突厥人行事狠辣,只怕危害方念君一家,又见说的在理,当即应允下来。

李靖一生最是平易近人,二人一路往突厥人方向,攀谈下来,甚为投机,只是李伯卿深记刘宗安嘱咐,知人心险恶,也不提神机行军书之事,碰见李靖说起武功之事,也只是说家传武功,李靖也不多问。

二人有说有笑,一路向北,路上碰见两个突厥斥候,李靖手起刀落,格毙二人,又恐突厥人认出,抢了衣物扮作突厥人模样,李靖心细,又从两斥候身上搜出了盐巴、肉干。李伯卿初时觉李靖狠辣,转念一想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不再多虑。

随着继续深入北境,风土人情与中原大不相同,多是小聚居。李伯卿看这里的突厥百姓瘦弱,面黄肌瘦,与那天激战时的杀手大有不同。李靖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便向他说起个中缘由。原来后世多以为草原民族皆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马奶酒,实是大缪。草原气候多变,牛羊皆是活物,一湿一旱之间,往往死伤无数,碰上连年干旱,更是人畜不存。这些突厥百姓莫说牛羊肉马奶酒,就连吃些干酪也要老天爷赏饭,哪舍得宰杀牛羊。碰到灾年连牛羊也吃了,只能不断骚扰边境,抢掠粮食果腹。

这时二人顿感饥饿,李靖拿盐巴出来,突厥百姓立时围了过来,交换了些干酪,二人就着肉干饱餐一顿不在话下。又往前走,到了突厥王城,二人一路走来皆是茫茫无际的草原,这时平地忽然冒出一座土城,反觉奇怪。进了城去,商肆林立,比之长安虽有不及,但胡汉、突厥人熙熙攘攘,亦有外域风情。不多时又看一队精悍兵卒押了十数西域胡人向城中心走去,二人甚感兴趣便追了上去。

待二人跟着兵丁到了城中央,已是傍晚时分。偌大个城,冒出来一座大帐,帐顶挂着一杆狼头旗。李伯卿又是一奇。说到,“这突厥人既然修了土城,城中都是房子,又为什么在城中央起了一座大帐”。

李靖闻言道,“兄弟不知,这突厥人能短短数十年间雄霸草原,骁勇善战固然不错,但能吸百家之长才是其了不起的地方。当年蠕蠕草原称雄,突厥人便学我中原人筑城自卫,保存元气,待蠕蠕人衰落,便倾巢而出,鲸吞蚕食,终于独霸草原。至于在这土城中修金帐,一方面是其习俗所致,更重要的还是向百姓展示不忘本之意。”。李伯卿心下明了,暗自思忖道“怪不得前朝炀帝文治武功,也在突厥人手里吃过亏”。

几句话间,二人已到了大帐附近,李靖拉着李伯卿潜了过去。李靖运起内功,食指在账外一点,一尺厚的毛毡霎时一点微光透了出来,李伯卿依法炮制,也点出一个孔,二人内心暗自赞叹对方指力深厚。

这时兵丁压着胡人进了大帐,二人透过微光,只见大帐之上一人端走,右手执金杖,鹰视狼顾,想必就是那突厥可汗,旁边站一人,却是阿史那彻鹰。

这时兵丁压着一众人进了大帐。不等突厥可汗发问,囚徒中为首一人怒骂道,“我们仰慕东方剑术,不远万里前来交流武艺,你们这群胆小鬼,暗下迷药,胆小鬼,胆小鬼”。能听出这人于汉语只是通了个大概,想来也找不出其他骂人语言,只骂突厥人胆小鬼,但能听得出三个字中尽是无尽恨意。后面众人显是这人随从,口中不言,眼中尽是愤恨之意。

不等那颉利可汗回话,彻鹰霎时出手,刺倒其中两人,随即说道,“只要你们肯下跪求饶,我便请大汗饶过你们”。听了彻鹰这话,那胡人越是强硬,反而骂的更加厉害了,一众人不服,骂声更是一片。颉利看这帮人甚有骨气,心中敬佩,挥手让彻鹰退了下去,说道,“杰尔尼斯先生深耕剑道,不远万里而来,我非常钦佩。其实我并非有意为难于你,只想招纳先生为我突厥效力,共谋大事。先生喜欢剑道,我与先生做赌,若先生能胜得过身旁这位彻鹰先生,自然放先生走”。李靖与彻鹰曾有数面之缘,并无奇怪,只是听了杰尔尼斯心中却不禁一怔。早年游走江湖之时,曾听胡人客商提起杰尔尼斯,此人号称西方第一剑客,剑法超群,曾一夜大战斩杀一十三名纵横商路的阿拉伯大盗,锄强扶弱,名声极佳。杰尼尔斯的名号李伯卿从未听过,一听彻鹰的名号则是又惊又恨,原来刘宗安为彻鹰徒弟所害,死之前又曾说彻鹰武功高且为人阴狠。

杰尔尼斯听了颉利的话心中一惊,又是一喜。来东土之前早就听说过阿史那彻鹰。此人号称杀人如麻,剑术极高。当年罗马使团出访前隋,四五十名剑客随行,行至星星峡时被突厥人围困,截杀使团本是极不光彩,但彻鹰一人便杀了一十三名高手,剑术高超却是事实。但随即想到落到这般境地只怕九死一生,丢掉性命前能与这等人物交手,也是不枉此生,刹那间豪气陡生。猛然道:“取剑来!”。杰尔尼斯毕竟一代剑痴,想到能与高手对战,激动之下反而多了一分主人翁气场。颉利使了个眼色,侍卫去了杰尔尼斯枷锁并递上一柄长剑,又连同其他人往大帐后撤了过去。

就在李伯卿打眼的功夫,彻鹰已经一个箭步到了杰尔尼斯身前,二人战在一起。杰尔尼斯手脚被锁链束缚了三四天,初时出招还有些生硬,只是一味防守,待过了二三十招,动作渐熟。二人过到百余招时,杰尔尼斯突然直刺彻鹰咽喉,围观的突厥侍卫大多是彻鹰徒弟,均心中一紧,握紧拳头,只见彻鹰一个鹞子翻身向躲过杰尔尼斯剑刺的同时,后退了数仗远,直如神仙一般,霎时大帐之中又是喝彩声不绝,连杰尔尼斯的随从也不禁赞叹。颉利却面色淡然,心中已盘算如何将此人纳入麾下。

二人激战正酣,李靖却走了神,他虽天生豁达却心思缜密。待看彻鹰不等颉利下令便斩杀俘虏,颉利似是眼中不满却又不发作,这等隐忍正是大唐敌手。但这些天所见所闻,眼看突厥百姓生活清苦,却又心中一宽,想是颉利志大才疏,好战却短于治国,将来大唐国力恢复一战定之亦有可能。

待李靖回过神来,二人越斗越快,这时连颉利也看得出了神。当世两大剑术高手对战,如此盛况,大帐内的侍卫,杰尔尼斯一行其他人纷纷印证自己的剑术。

这时李伯卿也看得入了神,心想这番子招招狠辣却又不差分毫,实是名不虚传。些许招数似是比格刺精要还要精妙。他哪之白起带兵之时,秦之冶炼技艺不及中原诸国,故而以青铜剑为主要兵刃。青铜剑柔韧不及钢制刀剑,对砍易折,故招数虽以实为主,尚需以假招避开对方锋芒,再行格刺。李伯卿记性极好,自幼孤苦缺磨炼出了一副天性豁达性格,加之这些天李靖影响,遇事更加创新机变。此时看二人对战,心中悄然对神机行军书记载的招式简化,去了虚招,唐时冰刃以铁制为主,这一改正适合铁剑搏刺,歪打武功又深了一层。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形势焦灼,这时账外忽飞入一柄剑刺向二人,彻鹰与杰尔尼斯激战正酣,招二人正心中称赞对方实力,别无防备之心,此时均被飞剑惊了一跳,向两旁避开。

众人凝神观看彻鹰与杰尔尼斯激战正酣之际,忽然帐帘被人掀起,一柄飞剑向二人袭来。换做常人,于这般生死关头之际还要防御突袭,那是万万办不到的,呼吸之间,二人兔起鹘落避开飞剑,一众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均呆住了。

待众人回过神来,账外忽见一掩面黑衣人,乘彻鹰、杰尔尼斯向两旁退去之机,中宫直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颉利袭去。侍卫这时缓过神来,大叫“刺客!”,纷纷扑了上去。彻鹰眼疾手快,眼看刺客袭击颉利,竞将手中长剑做暗器扔了过去,噗的一声,黑衣人躲闪不及立时中招。然而那人却悍不畏死,挣扎着一口气仍朝颉利冲去,可惜势衰力竭,转瞬间两名侍卫已护在颉利身前,一人被刺客捅了个透心凉,血飞溅在另一名侍卫脸上,甚是可怖。那倒地侍卫甚是忠心,临死还不忘护主,又往外使劲推了一把,刺客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彻鹰一个箭步奔了上去揭开此刻面纱,随后众侍卫也围了上前去,众人大呼“拔灼”,皆面面相觑。

原来这拔灼是突厥薛延陀部首领义男部下,为人忠义,曾刺虎救主,被突厥人称为虎胆将军,因与义男之子拔灼同名同姓,深受义男喜爱。但其为人过于刚直,屡谏义男内抚百姓、外结大唐,有时口不择言。终于某日撞见义男之子在外劫掠部落百姓妻子,拔灼路见不平,阻拦之中不慎刺伤义男之子。义男之子怀恨在心,屡次进馋,义男派兵围剿拔灼,拔卓不得已投奔了颉利。

颉利知拔灼是犯了疏不间亲的大忌,以至无路可走。又想到收留拔灼无异于削弱薛延陀部,便安排他在帐下做了亲随,却不想拔灼人在曹营心在汉,竞前来刺杀。

颉利一身叹息,先差众侍卫看住杰尔尼斯一行人。此时彻鹰又差人上前搜拔灼尸身,摸到一本书,惊讶之中呈到颉利面前,书上赫然写着神机行军书字样,颉利与彻鹰又惊又喜。

原来颉利每每想起先可汗错失良机没有趁隋乱之际平定中原,深感遗憾,自从其登位,常有问鼎中原之志,奈何匈奴控弦百万却少善战之将。恰逢神机行军书现世,颉利久闻白起威名,料想此书必有其威力,遂遣彻鹰率精锐入关抢书,引起江湖腥风血雨,就连刘宗安也因护书命丧其手。不想今日受一场刺杀,性命之忧下却因祸得福,内心狂喜之下也难免心神难控,料想天命在此,仿佛一统中原已在眼前浑然忘了在场众人,嘴里喃喃一句“神机行军书,好啊”。

可不想这话竟被杰尔尼斯一行人听到,众人瞬间挣开枷锁,大帐内瞬时一篇混战。众侍卫惊讶无比,眼看这些西方人来之前已经服用狼毒散功力受制,一副软弱可欺模样,此时缺悍勇无比,但这些侍卫毕竟皆是身经百战的锐士,待损失两三人后便与之对峙起来。

原来颉利在突厥王城得到消息,称西方剑圣杰尔尼斯一众使团东行大唐,有意助唐对抗突厥,便命彻鹰在酒泉设伏,以狼毒散擒获众人。

然而众人被擒前一晚,一骆驼忽然闯入营地,众人擒住骆驼拆开身上的兽皮袋,袋中一封书信、几瓶药粉。杰尔尼斯与众人拆封,信中用罗马文字赫然写着“明日有难,此为解药,颉利营中有神机行军书”。

杰尔尼斯看了信,正欲命一众绕道而行,众人却不答应。原来除杰尔尼斯之外,其他人虽名为剑客,其实确是西方国王近臣、王族之类,均为庙堂之人,此行表面虽是使团访问,但实包含本刺探中国国情之意,却不想听到神机行军书消息,皆止不住诱惑,欲要探个究竟。

且一众人随杰尔尼斯同行,本就是国王之命,意在假其威名震慑山盗,减少东行阻力。不想山盗大都是趋利避害之徒,一听杰尔尼斯威名,不像江湖剑客敢于挑战,皆潜遁远去,一路甚是平安。众人沿路未见杰尔尼斯出手,加之在国内地位本就高出杰尔尼斯甚多,均想杰尔尼斯不过如此,起了轻视之心。

杰尔尼斯于众人之轻视却未放在心上,其为人最重信誉,心想既然答应国王便要保众人平安,便要一保到底,于是同众人一同伪装中毒,被压赴突厥王城。待众人在账中眼见杰尔尼斯与彻鹰激战,剑术神妙,方才心服口服,待听得神机行军书名号,难掩心中激动,纷纷暴起夺书。

杰尔尼斯本不想随众人夺书,之前在账中眼见这伙人同伴被杀却无动于衷,心中甚是鄙夷这群人严重只有利益,不讲亲义。他哪知利益若大,古今庙堂之人连父母尚且可舍,何况朋友性命。为了神机行军书这等宝贝,别说两个人,死千人万人又如何。但又想起西方国王嘱托,立时加入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