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帝都三中的香樟树叶，筛下斑驳的光点。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墨绿的树冠像撑开的巨伞，将半个操场拢在荫凉里
最老的那棵在礼堂旁，树身爬满青苔，枝桠斜斜探进二楼走廊。新生们拖着行李箱穿过树林，白球鞋碾过昨夜落下的碎叶，混着青草气漫出清苦的辛香。有人停在树牌前读“香樟，樟科，常绿乔木”，风过时，枝桠轻晃，细碎的叶声盖过远处报道处的喧闹
香樟树的浓荫在红砖路上织出晃动的网，树影里有家长正给孩子整理歪斜的校徽，阳光从叶缝漏下来，在崭新的校服上洇出小小的光斑。有女生踮脚摸过垂落的枝条，指尖已沾了点树脂的黏腻
负责这批新生的老师组，早在入学前分班时就摸清了学生水平。办公桌上的档案袋里，成绩单上的分数起伏、竞赛获奖记录、前任老师的评语，都成了标尺。谁是理科尖子，谁偏科严重，谁在文艺上有特长，老师们对着资料低声讨论，心里已大致有了谱，为即将到来的分班和教学做着准备
帝都三中这届新生水平旗鼓相当，成绩单上的数字密密麻麻挤在相近区间，竞赛奖项与特长领域也分布均匀。老师们翻完最后一份档案，交换个眼神便定了主意——随机分班。打印机吐出名单时，纸张沙沙声里听不出偏向，毕竟这群少年站在同条起跑线上，用运气敲定的班级，反倒藏着最坦荡的公平
不过，这批新生里的佼佼者们被单独编了班。比如本部直升的“文理双子星”宋司琛和时煜庭，一个大概率主攻历史，一个则倾向以物理为主；还有被称作“六边形战士”的钟姿，虽说单科不算突出，却能稳稳碾压所有单科最高分，以无限接近满分的总分霸占第一宝座；对外招生中，明茗的英语成绩是绝对的满分；此外，还有以黎洛浅为代表的一众艺术优秀生，也在这个特殊的班级里
帝都三中秉持因材施教理念，尖子生有专项培养，普通生获适配引导，艺术生得特长发展支持，让每个学生依禀赋成长
黎洛浅按着入学指引办完一系列手续，终于抵达所在班级。教室门半敞着，里面已坐了大半学生，三三两两低声说着话，空气里浮着新鲜又微带拘谨的气息。前后排都还有空位，稀稀拉拉地敞着，足够让人从容挑选
一眼望去都是陌生面孔，校服领口露出的脖颈绷得笔直，有人攥着笔在桌角无意识划动。唯独后排靠窗的位置，宋司琛半支着肘看窗外，侧脸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黎洛浅认得他，不久前刚打过照面
宋司琛似是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黎洛浅与他目光撞上，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一侧旋出一个小小的梨涡。那笑意浅淡，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像初春融了一半的薄雪，清清爽爽的
宋司琛唇瓣微启刚要出声，斜前方一个女生倏地举高了手，清亮的嗓音抢先响起：“哎，你要不要坐我旁边？我旁边还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