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夜晚。
我蹲在“南风堂”总部后巷的垃圾桶旁，腐臭的泔水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三小时前，大明传来的消息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周世雄今晚在这栋废弃厂房里，和南风堂的堂主们密谋如何彻底解决我和白静。
“小唐，你确定要亲自出手？”大明把匕首塞进我手里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南风堂在粤城经营二十年，这栋楼里少说有二十个打手，堂主身边还有两个用枪的。”
我摩挲着匕首柄上熟悉的纹路——这是师父送我的那把淬毒匕首，刀刃比我的拇指还窄，却能轻易划开人的喉咙。远处厂房二楼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骂骂咧咧声。
“周世雄必须死。”我盯着二楼最东边的窗户，那里飘出一缕烟雾，是周世雄最爱抽的雪茄，“他害我干爹……不，他害我在粤城混不下去，又追到花城，这笔账该清了。”
大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我在后门给你望风，记住，拿了钱就走，别恋战。”
我深吸一口气，把匕首藏进袖口，贴着墙根摸到厂房后门。锈蚀的铁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嘈杂的人声：“……那小子肯定还会来！唐振东这种亡命徒，不把他彻底弄死……”
“老周，你他妈少说两句！”这是堂主的声音，洪亮中带着不耐烦，“钱已经到账了，南风堂不是慈善堂，你那两百万项目费，老子给你兜着，但后续的事别让老子再擦屁股！”
我的心猛地一沉——两百万？米虹转给南风堂的钱，原来是为了买我的命。周世雄沙哑的笑声刺得我耳膜生疼：“堂主放心！那小子敢来，我非把他剁碎了喂狗！他那个小女朋友……嘿嘿，老子早就查清楚了，住在花城……”
“砰！”
我猛地踹开后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大厅里正在喝酒的五个打手愣了一秒，随即抄起桌上的酒瓶和钢管朝我扑来。我矮身躲过迎面砸来的酒瓶，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光——第一个打手的喉咙喷出鲜血，溅在我的袖口上，温热黏腻。
“唐振东？！”周世雄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你他妈找死！”
我甩掉袖口的血珠，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二楼走廊尽头的包厢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周世雄的怒吼：“开枪！给老子打死他！”
子弹擦着我的耳际飞过，打在身后的墙壁上迸出火星。我侧身滚进包厢，匕首直刺向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周世雄——他正慌乱地摸向腰间的手枪，雪茄掉在地上烫穿了昂贵的地毯。
“你……”周世雄瞪大眼睛，手枪还没掏出来，我的匕首已经没入他的腹部。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双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鲜血顺着刀柄汩汩流出。
“三年前，你逼我义父的时候，也是这么嚣张吗？”我咬牙切齿地发力，匕首又往里捅了半寸。周世雄的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他另一只手终于摸出手枪，却在我扣动扳机前被我踩住手腕。
“砰！”
枪声在狭小的包厢里炸响，子弹打在天花板上，碎屑簌簌落下。我猛地抽回匕首，周世雄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瘫软下去，鲜血染红了他的名牌衬衫和昂贵的真皮沙发。
“唐振东！我要让你……”堂主带着两个持枪的打手冲进包厢，却在看到周世雄的尸体后愣住了。我反手将匕首掷向最近的打手，刀刃精准地扎进他的大腿，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走！”大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我纵身跃出窗户，落在后巷的垃圾堆上。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子弹打在身旁的砖墙上火花四溅。
我猫着腰钻进巷子深处，大明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等在路口。“快走！”他低吼一声，摩托车轰鸣着冲进夜色中。
回到花城时，已经是三天后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出租屋的门，白静正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来抱住我。
“东子！你……你受伤了？”她的手颤抖着摸向我的袖口，触到一片黏腻的血迹，眼泪瞬间决堤。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她搂进怀里：“别怕，不是我的血。”但当我低头看到沙发旁的行李箱时，心里一沉——白静竟然在收拾东西。
“你……你要走？”我声音发涩。
白静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决绝：“东子，我们回老家吧。这里太危险了，南风堂不会放过我们的。我……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我沉默了。是的，南风堂不会善罢甘休，周世雄的死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地报复。但回老家？那个偏远的小县城，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繁华的街道，只有熟悉的街道和年迈的父母……
“好。”我最终点了点头，“我们回老家。”
白静愣住了，随即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五味杂陈——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和阴谋诡计，如今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仇恨和恐惧，回归平凡的生活。
第二天，我们简单收拾了行李，登上了回老家的火车。车厢里人声嘈杂，白静靠在我肩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既轻松又沉重。
粤城的恩怨终于了结，周世雄的血让我洗刷了曾经的耻辱，但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大明为了掩护我，被南风堂的人砍伤了手臂，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师父为了帮我摆平后续的麻烦，四处奔走，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而我和白静，也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回到那个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
火车驶过一座座桥梁和隧道，窗外的风景逐渐从繁华的都市变成了宁静的乡村。当列车员报出“前方到站——清水县”的时候，白静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外的青山绿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