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没有胆量挑这个担子?”
“儿臣,儿臣······”
还没等乾王说完,魏皇后轻声道:“皇上,这运营处需要统协各方,乾王一直在军营,对六部事务不甚熟悉,恐怕那些偷奸耍滑的不好对付啊。”
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太子已成婚,哪有晾着太子任命王爷的道理,哪怕是亲王。
这块肥肉太子吃不到,也断不可落到别人嘴里。
皇上似乎是铁了心,胸有成竹道:“这修路一事,堪比打仗,以前是和北琼打,这次力通天堑,是和老天爷抗战,和那些蝇营狗苟偷奸耍滑之辈打交道,没有雷霆手段,杀伐果决,难以成事。这一仗,关乎到我大卫的生死存亡,只能赢,不许败,明熙,你有信心吗?”
太子被突然点名,紧张得头上冒汗,坐立不安,手中的酒杯差点撒了一地,眼看着这千斤的重担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求救似的望向大皇子。
皇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头痛得想要撞柱。
谢明泽百感交集,犹如从天堂地狱走了一遭,终于见到了阳光,重重地磕着头:“儿臣领命,儿臣万死不辞。”
太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后定了定神,竭力挽回:“皇上,既是任务艰巨,不如就由太子从旁协助,也历练历练,学学这治国治事的本事。太子已经成家,皇上可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了。兄弟齐心,这通天的道路定能给它铺得又快又好。”
皇上挥了挥手,“太子专心在宫里念书,就不要捣乱了,大卫的担子早晚要交到他手上,不可操之过急。”
随即又转向皇后,“你也好生管教管教,正事上用些心。”
“是。”皇后碰了一鼻子灰,心情低落到极点,看向那不争气的儿子,心里的火山翻滚不已。
唯一气定神闲心无旁骛的睿王,今日胃口极好,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鹿肉,似乎这全天下文官武将争破头的官职权力,都不及嘴里的那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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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皇后和魏国公坐立不安,焦头烂额。
太子侍立在侧,一副挨训后凄凄惨惨的可怜模样。
“不争气的太子,从今日起,听国公爷的安排,每日到六部轮值,学习学习这治国理政的本事,免得关键时刻丢人现眼,也好为父皇分忧,为母后争脸。”
太子脸上一阵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从成亲后,母后对他愈加严厉,每次到凤仪宫,都要胆战心惊心理建设一番。
“还不快走,让本宫看着心烦。”
太子忙灰不溜秋地逃了。
“这大皇子何时入了皇上的眼,早知如此,在军中的时候就该......”魏国公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皇上的眼中没有爱恨、没有儿女情长,只有中用不中用,当初他倚重魏家,是为了稳固朝纲,坐稳江山,如今魏家独大,已成心腹之患,他要借乾王的手,削弱我们的势力。”皇后不是没想过这一层,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的心凉得透彻,最近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
窗外,秋风已起,原本翠绿的树叶早已不知觉中发黄,就差这么被风一吹,就各自飘零了。
“他平时不理朝政,却运筹帷幄了整个朝堂,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这大卫的命脉还是掌握在这位虚弱慵懒的帝王手里。”魏国公哀叹,“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暗流涌动的新一届任免落了幕,也改变了整个朝廷的格局,文安帝似乎在悄无声息地导演着这场变局,谁也猜不透这位看似无所事事的帝王心思。
他用他的凉薄和无情,彻底撕开了帝后间相敬如宾的遮羞布。
魏如一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他的三言两语中烟消云散,她望着头顶的华丽穹顶,奢靡而又虚幻。
变了,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从谢明睿班师回朝的那一刻吧。
而那人的病情愈发诡异。
她记得,当初的魏太医信誓旦旦,那通灵草抑制毒发的药性会慢慢减弱,到睿王十八岁左右,毒性会贯穿心脉,那人将会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而如今那人好端端的宴席上吃肉喝酒,快活似神仙。
莫非皇上早就觉察到了什么,暗中挽救那副残躯。
......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慌乱。
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横眉冷目,沉声道:“既然这天要变,那我就来做这天。”
魏国公抹了一把冷汗,迟疑着,几不可闻道:“妹妹,这弑君可是......”
“神不知鬼不觉,不急于一时。”随即冷色道,“人多眼杂,兄长以后还是尽量少来这凤仪宫为好。”
魏国公微微点头,恭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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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亲王受封仪式在半个月后的礼贤殿举行。
仪式程序繁琐,明睿偷了个懒,跪拜结束后就懒懒散散的出了大殿,礼部的人也见怪不怪。
出了宫门,天气秋高气爽,明睿心情也好了起来。
最近运气不错,躲过了娶妻,又封了亲王,身上的毒性也在慢慢减退,实在是人间无限好啊。
他想去兴隆大街的首饰铺子制衣坊转转,想着萧灵月穿上女装的样子,定是格外好看,美滋滋地往外走去。
突然瞥见前面不远处宫门口站着一个大内侍卫,其穿着倒也中规中矩,头戴翠羽帽,身着华丽官服,腰间悬挂宝剑。
只是不同的是,那人顺着睿亲王的方向望着,似乎等候已久。
走到宫门边上,那侍卫微低着头,行了个礼,主动喊道:“卑职给睿亲王请安。”
明睿好奇,打眼一瞧,这不是绍侍卫嘛。
看来这待人接物是改了,但不多。
那恭敬的姿势和语气似是打了折扣。
明睿倒不介意,走向前,降尊纡贵地打量了一番,笑了笑:““绍侍卫,多日不见,威风多了啊。”
绍侍卫有点阴阳怪气,“托殿下的福,卑职是威风,可谁也没有您威风啊。”
一声话音不对,明睿警醒了些。
宫门外候着的凌风也急匆匆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