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瞪着眼睛，语气又急又冲。
像只被惹恼的小猫。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指了指自己的脸。
“打吧，打这儿，就像那时候一样。”
这句话一出口，谢笙晓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她慢慢放下手，软塌塌地靠在座椅上。
“让我走吧。”
这时，方淮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程岚的声音冒出来。
“哥，你们到哪儿了？我在迈华光等你们呢。”
背景音里还有隐约的音乐和人声。
热闹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不来了。”
方淮语气干脆。
说完，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迅速驶出停车场。
谢笙晓猛地回过神，心头一紧。
“你停车！我要去迈华光！”
她伸手去抓车门把手。
“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妻，你还非要去见？”
方淮声音陡然拔高，冲口而出。
“谢笙晓，你至于吗？”
她不想解释，只是固执地重复。
“我必须去见他！”
“你这么缺钱？”
方淮踩下刹车，停在路边。
他转过头，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要是真缺，找我拿不行吗？”
谢笙晓冷笑一声，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找你要？你拿什么身份给？”
“前任？旧情人？还是那个被你藏在黑暗里的见不得光的影子？”
方淮想起她当年那封断别信。
没有解释，没有挽留，只有决绝的告别。
他喉头一紧，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我不在乎当个炮友。”
“你有病吧！”
谢笙晓彻底爆发，抄起旁边的手提包就往他脸上砸。
方淮没躲。
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沉默地把车稳稳停好。
然后解了安全带，动作冷静得可怕。
下一秒，他整个人压了过来。
将她牢牢困在角落，动弹不得。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混合着烟草味和他身上独有的沉稳气息。
让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当情人也行。”
他贴着她的耳朵低语，温热的呼吸轻轻擦过耳廓。
酥麻感瞬间窜遍全身。
“我们的身体多合拍，你真忘了吗？”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尖锐而冰冷。
狠狠地扎进她心底。
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挣扎起来，手指疯狂地按着车门的解锁键。
“滚开！别碰我！”
车门弹开，她几乎是跌了出去。
拔腿就朝着前方拼命奔跑。
夜风迎面灌进她的口鼻，呛得她喉头发紧。
可她不敢停。
直到双腿发软到几乎站不住。
她才终于踉跄几步，扶着路灯杆停了下来。
她弯腰喘气，胸腔像是要炸裂一般。
一滴、两滴……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
“炮友，情人。”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冲撞。
她曾经以为，他是那个会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可如今，他却用最不堪的字眼，将她亲手踩进泥泞之中。
她狠狠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正要从包里掏出手机，忽然，包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
她一愣，低头看去。
屏幕骤然亮起，“彭世安”三个字清晰地跳了出来
“彭先生……”
她强压住喉间的哽咽，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晓晓，你今晚表现挺好。”
彭世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张总刚才还特意给我打电话，说对你很满意。”
谢笙晓一怔。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
“可……我见的不是张总，是凌皓。”
电话那头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彭世安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说的是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凌皓？凌家的儿子？”
谢笙晓感受到他语气的骤变，心头一沉。
“对，就是他。”
“那你就盯紧他！”
彭世安突然拔高声音。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稳住！明白吗？”
“可是……”
她的嗓子发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凌皓已经订婚了，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
彭世安冷笑。
“你告诉我，是面子重要，还是你哥的命重要？”
谢笙晓咬紧下唇，牙齿几乎嵌进肉里。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彭世安的语气愈发强硬。
“给我好好待在他身边！这是命令！”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直接挂断。
根本不给她任何回嘴的机会。
谢笙晓站在寂静的街头。
良久，她疲惫地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发胀的额头。
她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会一步步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守在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身边，这本身就够荒唐了。
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那个未婚妻，偏偏就是程岚。
她曾经的朋友。
……
第二天中午。
凌皓打来电话，约她吃饭。
那家餐厅位于市中心的高层。
装潢奢华，窗外是城市蜿蜒的天际线。
凌皓绅士地站在桌边，伸手为她拉开了椅子。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
洒在凌皓的肩头与侧脸。
“你那时候，怎么没跟方淮一起出国？”
他忽然开口。
“要是你当年跟着他去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累吧。”
谢笙晓握着叉子的手蓦地一僵，动作停在半空。
“我们早就分了。”
她低声回答。
目光垂下，专注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原来这样。”
凌皓点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难怪我在W国碰见方淮的时候，他身边陪着的是另一个女人。”
谢笙晓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凌皓静静地望着她。
谢笙晓立刻又低下头。
手指慌乱地捏住餐巾，一寸一寸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
凌皓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却并未追问。
他放下酒杯，换了个更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天在W国看到方淮，我真的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华尔街最厉害的律师之一，居然是你以前家里的那个保镖。”
谢笙晓迅速端起面前的冰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
可那股从心底深处烧起来的痛，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六年前。
那时候，方淮刚从部队退伍。
他一心想要学法律，日夜准备考试。
后来，他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可最终还是选择答应她，留了下来。
她记得每一个夜晚。
他值完班回来，衣服都没换，就坐在书房的旧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