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飞快的窜向了物资点的位置。
凌晨寻思着直接背上物资点的大包,反正阿莱西亚军这边物资储备丰富,再维持一年都绰绰有余。
但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背不起来,就是一趟趟运到悬浮车上都还不知道要多久。
只能退而求其次,捡了几包压缩饼干和干净的瓶装水,打算趁着值夜的守卫换班之际飞快溜到另一边的商业街。
当然,是原来的商业街,现在早不知道被炸成什么样了。
幸亏是这两天阿莱西亚军人数锐减。濒临战乱,他们觉得应该也没人会跑到外面找死,再加上是夜晚,都有些困倦,防守自然弱了很多。
如果是之前逃跑还得费一番心思,但现在就好很多。
凌晨前几周就摸清了他们换班的时间,卡着那一小段空隙冲出去。
这边本身人多,少了个人也没那么快发现。
只是那里留守的人没人愿意尝试,比起未知的危险,他们更愿意守好现在的安逸,哪怕只是一时的。
不过本身凌晨也不打算问,容易让他们心慌,而且说不准还要倒打一耙告状。
一个人更方便,也更安全些。
微微叹了口气,凌晨没时间再去替别人哀悼,冲出来后就在这边到处寻找幸存的租车行。
找起来是不容易的,况且她还害怕会有异能者在这边。视线匆匆扫视一圈,没找到。
地面被炸的凹凸不平的,走几步就是一个坑,晚上黑乎乎的,她老害怕自己摔在哪儿,但又不得不尽量加快速度。
一片废墟中再也辨认不出往日繁华的景象,惟留那弯月亮仍是悬在天边,百年如一日的朝人间洒下清辉。
月光下,一道纤瘦的人影飞快穿过废墟,身后的马尾辫也随着身形一甩一甩的跟在后面。
然而比她想象的更糟,这边炸毁实在是太严重了。
望着整条街的垃圾山,凌晨有些崩溃,怀疑自己根本就是记错位置了,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租车行,就是有,也给炸成土堆了。
能被找到并保留下一辆完整的悬浮车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她赌的就是这丝微弱的可能性,这决定着她还能不能活。
喉咙因为过度呼吸痛的要命,凌晨仍强迫着自己拼命吸着气,以此来抚平过度紧张的心绪。
没有......没有......
视线掠过一片片坍塌的房屋,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着。
没有..........还是没......
等等,凌晨停住了脚步,眼前是一块被埋在废墟里的招牌,上面写着××租车行。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愣,飞快冲进那篇废墟翻找着。
被扒出来的几辆车都快压成铁片了,凌晨却不敢放弃一丝可能性,不顾被钢丝划破的手掌,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掀起一块又一块砖石。
底部压得满满当当,垒的很厚实,单靠手已经扒不开了,她深深吸一口气,坐在那堆废墟上缓了几秒。
不用去扒了,底下堆成这样了就是扒出来也用不了。
路边其实也有几辆幸存的悬浮车,但肯定都已经交售过权限,没有正确的身份认证根本开不了,多次试验失败还会触发警报,凌晨实在是不想去冒险了。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从垃圾堆上一跃而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上的衣服刚刚扒垃圾时被勾的破破烂烂的,凌晨却毫不在意,自暴自弃的寻思着要不步行走出去。
起码先离开帕莱,再待在这里就是等死。
她抬腿,刚迈入小巷,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话音嘹亮,伴着靴子踏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突出。
几乎是一瞬间,冷汗就漫上了脊背,凌晨迅速转身往巷子深处跑,寻找着藏身的地方。
脚步声还在逼近,“咚咚”的敲打着脆弱的神经,每响一声,心脏便跟着震动一下。她贴着墙壁不敢发出声音,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呼吸声一阵阵的急促,汗水从额头滴落至眼角,漫起一片火辣辣的痛痒。
别走进来,她在心里哀求着。
这条巷子根本就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一秒,两秒,三秒.....男人转身迈进了小巷。
凌晨绝望地转身就跑
“诶!”他很快注视到眼前不断奔跑的身影,脏兮兮的,衣服像是被刮烂了,狼狈的贴在身上,但仍能分辨出像是本地校服的款式。
“学生......?”他愣了下,喃喃自语着,反应过来后也顾不上耳边的通话,迈着步子追赶着她。
昏沉而狭窄的小巷仿佛远的没有出口,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凌晨几乎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逃跑速度,咬紧牙关,脸颊涨的通红,脑袋也因极限奔跑而晕晕乎乎的,以至于她只能听见身后人的吆喝声,却根本分辨不出他在喊什么。
“哎,我说你别.........”他还是追赶了上来,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眼看就要被他抓住手臂,凌晨心底崩了一晚上的弦断开,眼神没有焦点的飘晃着,心中满是将要送命的惊怕。
霎那间,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一一决不能被抓住!
她要活下去,无论是用什么手段。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禁制般,她不再犹豫,抬手,眼睛在求生的本能下几乎是狠厉的注视着他。
男人感觉到周身仿佛被什么给禁锢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动作僵硬的像只提线木偶。
他勉力抬起头,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幽深黑寂的瞳孔中闪过一抹亮色,一晃而过,像是窜进夜空的烟火,瑰丽却又虚幻,仿佛要把人拉入一场无休止的梦境。
异能者......看着她眸中闪动的金光,他很快就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女孩是位异能者。
还恐怕是位高阶的异能者。
“你.......”他张了张嘴,想要反抗,下一秒,意识便被徒然拉入混沌中,甚至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
凌晨看着男人倒下的身躯,晃了会儿神,然后“噗通”一声也跟着坠向地面。
她的状态也并不好,脑海昏沉的像是被拖入泥沼,在没多余的心思想别的,这个时候若是再来一个人,怕是都不用费事,跟拖块破布一样就能把她拖走。
痛苦的闭了闭眼,凌晨抱着膝盖靠在墙上,眸中那片蛊人的亮色褪去,剩下近乎于空白的空洞,还满是用力过度的疲色。
燃尽了,这回是真走不动了。
超负荷的身体拖着沉甸甸的意识,她眼一闭又要睡过去,下一秒,下颔却被扶起了。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青色的下眼睑,耳边传来阵沉缓的笑音。
“这么狼狈啊。”那人嘲笑着
只是几秒的停顿,她便感觉自己被谁给抱起,坠入一片带着凉意与清爽的香气的怀抱,仿佛是压碎的薄荷般清冽,却又混杂着夏季独特的青草气息,涌入鼻间迅速缓和了她被折磨的神经。
昏迷的前一刻,她终于是望进少年那双总是含着冷又含着笑的眸,那双本该只出现于梦中的眼睛。用尽全部仅剩的理智,不可置信的喊出他的名字。
“陈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