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的走廊里还回荡着傍晚的喧嚣，余淼几乎是踉跄着推开宿舍门的。刚进门就被空调冷风裹了个正着，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脸色白得像宣纸，额角还沁着层薄汗，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李思然正对着电脑敲字，键盘声戛然而止。她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余淼脸上顿了两秒，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结：“脸色怎么差成这样？下午出去还好好的，着凉了？”
“别提了。”余淼的声音带着气音，手指都在发颤。她拉开衣柜时带倒了衣架，金属碰撞声叮当作响。翻出一套纯棉睡衣和粉色包装的卫生巾，她攥着东西转身就往卫生间冲，差点撞上刚掀开浴帘出来的赵晓雯。
赵晓雯擦头发的毛巾还搭在肩上，发梢的水珠滴在胸前的卡通T恤上。她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看着余淼消失在卫生间门后的背影，扭头冲李思然扬了扬下巴：“淼淼这是咋了？火烧屁股似的。”
李思然的目光落回电脑屏幕，指尖在空格键上顿了顿：“看那样子，八成是来例假了。”
“不是吧？”赵晓雯拔高了音量，毛巾往肩上一甩，“她今天跟程师兄去那个艺术展啊！没带卫生巾？这要是漏在裤子上——”她啧了两声，“那可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李思然从屏幕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生理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能不能别跟看稀奇似的？”
赵晓雯撇撇嘴刚要反驳，余光突然扫到余淼的床。那床天蓝色的床单上，搭着一件深灰色的薄款夹克，袖口卷着两道利落的折痕，一看就是男生的衣服。她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拽了拽李思然的胳膊：“思思，你快看那个！”
李思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挑。那件外套的版型她有点印象——上次文学社招新，程术穿的就是这件，袖口还别着个银色的袖扣，在灯光下闪了下。
“男生外套哦！”赵晓雯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全是八卦的光，“你猜是谁的？傅刚肯定不是这风格，他天天穿运动服。”
李思然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个句号，语气淡淡的：“你这么想知道，等会儿自己问她。”
“还用问？”赵晓雯下巴朝外套抬了抬，“八成是程师兄的。”
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咔嗒”一声开了。余淼刚换好衣服，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颊泛着点不正常的潮红，走路还有点虚浮。
赵晓雯跟装了弹簧似的蹦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床边带：“老实交代，这外套哪来的？”
余淼顺着她的手看到那件夹克，脸“腾”地红了，连耳根都染上粉色。她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吟：“就是……我不是那个来了吗？裤子上沾到了，程师兄就把外套借给我系在腰上了。”
“你自己不知道日子？”李思然递过来一杯温水，目光里带着关切，“该不会是他先发现的吧？”
提到这茬，余淼的脸更红了，简直能滴出血来。她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烫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脸上的热：“我一般第一天都没感觉的，而且日子还差两天呢，谁知道它突然就来了……”她想起当时站在画展的油画前，程术突然递过来的外套，还有他那句平静的“系在腰上吧”，脚趾都在鞋里蜷成了团。
赵晓雯听得眼睛都瞪圆了，抓着她的胳膊猛晃：“我的天！那程师兄当时啥反应？是不是脸红到脖子根？有没有手足无措？”
余淼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壁：“他就挺平静的，还问我有没有准备姜茶。”
“不是吧？”赵晓雯夸张地往后一仰，“这都能平静？换作是别的男生，估计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程师兄这也太淡定了！”
李思然在一旁轻笑，目光落在那件外套上。布料看着挺贵的，却被随意地搭在床脚。
她抬眼看向余淼，后者正低头小口喝着水，耳尖还红着，嘴角却悄悄弯了个小弧度。
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时，余淼正被赵晓雯缠得满脸通红。沈嘉怡拎着个白色塑料袋走进来，额角带着点薄汗，刚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冲余淼扬了扬下巴：“淼淼，刚在楼下碰到程师兄了，他让我给你带的。”
余淼愣了愣，抬头时正对上沈嘉怡递过来的塑料袋。袋子里露出暖宫贴的粉色包装，还有两盒红糖姜茶，包装上印着她初中常喝的那个牌子。
“程师兄？”赵晓雯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一把抢过袋子翻了翻，“他特意去买的？”
余淼的手指捏着塑料袋提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还问我，”沈嘉怡擦了擦汗，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你们宿舍有没有烧水壶，说姜茶热着喝才管用。”
李思然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余淼泛红的眼尾。女孩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可那悄悄抿起的嘴角，藏不住一丝甜意。
赵晓雯突然“嗷”了一声，指着余淼的脸：“脸红了脸红了！程师兄这也太会了吧？换作是我，当场就得心动！淼淼，我看他这明明就是在追你吧！”
余淼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别瞎说……”手指却不自觉地摸向那袋暖宫贴，包装袋上还带着点从便利店出来的凉气，贴在掌心竟有点发烫。
李思然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余光瞥见那件灰色夹克的袖口，她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有些人啊，嘴上说着平静，行动却早就把心思露了个干净。
“行了，赵晓雯，你就别再打趣她了，”李思然把刘海别到耳后，笑着道“淼淼，你还不赶紧去谢谢人家！”
“对啊！”沈嘉怡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感慨，“外面雨那么大，程师兄肯定是特意跑去给你买这些，我看他侧边的衣服都湿了。”
余淼指尖攥着手机壳，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热。她点点头，脚步有点虚浮地踩着梯子爬上床，床板被压得轻轻“吱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