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清楚，此女的白莲教圣女身份最终会暴露，最终被夏皇后赐鸩酒而死。
此刻面对唐赛儿，他心中早已没有情愫，唯有警惕和冷漠。
朱厚照入殿后，先是向张太后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金安。”
“皇帝快快请起。”
张太后虽然心中怒火未消，但见到自己的儿子，语气还是柔和了几分。
朱厚照随即转头，看向殿中的夏晚卿。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太子时期，初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她身披一袭火红的斗篷，独自立于南城城墙之上，专注地看着漫天飞雪，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时的她，清丽脱俗，高洁如雪。而如今，她的眼中虽然多了几分坚韧和清冷，却依旧令人心生敬意。
夏晚卿感受到朱厚照的目光，她没有回避，只是向朱厚照福了一礼，声音清冷而清澈。
“臣妾参见陛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大内侍卫统领的禀报声。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淑嫔唐赛儿已带到宫外，听候发落。”
而在慈宁宫外，唐赛儿此刻神情坦然，她的脸上看不出的慌乱或恐惧。
她心中自以为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坚信朱厚照会因为对自己的宠爱而维护自己。
她甚至已在心中预演好了接下来的一切。
只需向皇帝哭诉喊冤，装作柔弱无助的模样，便能化险为夷，甚至可能反咬皇后和太后一口，将她们逼入绝境。
她相信，皇帝对她的宠爱，足以让她在宫中横行无忌，任何人都不能将她怎么样。
“宣淑嫔入殿！”
张太后怒喝道。
随着太后一声令下，唐赛儿莲步轻移，走进慈宁宫。
她一进入殿中，目光便迅速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
她看到了坐在主位上，面露怒色的太后；看到了站在一旁，气质清冷的夏皇后；看到了面露忠色，却手段歹毒的东厂督主曹正淳；她的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
唐赛儿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她觉得这些人都在她股掌之间。
不等太后开口发问，唐赛儿便提前行动了。
她立刻装作柔弱无力的模样，身体一软，顺势便向朱厚照的方向倒去，口中还娇滴滴地喊道。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想死陛下了！”
她欲扑入朱厚照怀中，诉说自己的“相思”和“冤屈”。
就在她即将扑到朱厚照身前时，一道身影及时挡在了朱厚照和唐赛儿的中间。
正是东厂督主曹正淳！
曹正淳面带微笑，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带着阴冷的光芒。
他挡住唐赛儿的去路，语气尖锐而冰冷地质问道。
“淑嫔娘娘！你可否先向太后娘娘和陛下，解释清楚这曼陀罗花粉，为何会出现在琅琊阁？杂家提醒淑嫔娘娘一句，杂家乃皇帝之臣，并非淑嫔娘娘的属下！”
唐赛儿见到曹正淳竟敢阻拦自己，美目圆睁，眉目间满是憎恶。
她没想到这个新上位的阉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敢在此时出来搅局。
她想要怒斥曹正淳，但抬眼看向朱厚照时，她猛地发现，朱厚照的眼神异常清澈，对她没有以往的宠溺和情愫，反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审视。
她心中掠过慌乱，这与她预想中的情景完全不同！
皇帝为何会是这样的眼神？
太后震怒不已，一拍书案，发出“砰”的一声，震得殿内众人心头一颤。
“唐赛儿！你可知罪！”
太后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殿内。
“皇帝待你如何？哀家待你如何？自你入宫以来，皇帝宠你爱你，哀家也从未亏待于你！你竟敢在宫中藏匿剧毒！你究竟有何意图！”
唐赛儿此刻跪伏在地，身体颤抖，但她眼底深处，却带着狡黠的光芒。
她慌忙抬起头，声泪俱下地喊道。
“太后娘娘明鉴！陛下明鉴！臣妾冤枉啊！臣妾定是被人陷害！有人欲置臣妾于死地！”
她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夏晚卿，眼底深处掠过歹毒。
她试图挑拨离间，将脏水泼向皇后。
“皇后娘娘，您一向宽厚仁慈，臣妾入宫以来，从未与您有过任何龃龉，更不敢得罪于您！可为何……为何这毒物会出现在臣妾的琅琊阁？臣妾斗胆猜测，定是有人蓄意栽赃，想要离间您与臣妾，更想要陷害臣妾啊！”
她声音哀戚，表演得惟妙惟肖。
她甚至地向夏晚卿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似乎想靠得更近，以便更好地“辩解”和“诉苦”。
夏晚卿冷眼看着唐赛儿的表演，不为所动。
她没有直接回答唐赛儿的质问，只是语气平静地问道。
“淑嫔娘娘，你先不必着急喊冤。本宫只问你，琅琊阁为何会有剧毒曼陀罗花粉？”
她说完，便示意太医院首席御医，向朱厚照与太后说明曼陀罗花粉的毒性。
首席御医得了皇后的示意，连忙拱手，躬身向朱厚照和太后禀报。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这曼陀罗花，乃是天地间至毒之物。其全株皆含剧毒，茎叶花果，无一例外。微臣行医三十余载，救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歹毒之物。少量吸入，可致人眩晕；剂量稍大，便可直接致人死命，且中毒症状隐晦，极难察觉……”
首席御医的描述，让太后再次震怒。
她看着地上的唐赛儿，眼中怒火更盛。
朱厚照此刻端坐在龙椅上，他的目光落在唐赛儿身上，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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