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高亢入云,带着搏击长空的锐意。
厅堂内,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佘书紧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发颤,英气的脸庞因激动而泛红。
那唢呐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种血脉深处的共鸣,让她只想跟着这旋律纵声长啸,拔剑起舞!
四大头牌美眸圆睁,手中的曲谱被攥得发皱,即便已是重温,那乐声仍令她们的心房狂跳,几欲挣脱胸腔的束缚。
含情依偎在萨姆伊身侧,丰腴的身躯因这直击灵魂的乐声而轻轻战栗。
萨姆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雷光隐隐,手中的《雷法》古卷仿佛变得更加沉重。
纲手环抱双臂,琥珀色的眸子锐利如鹰,仿佛在乐声里看到了金戈铁马。
照美冥红唇微张,慵懒尽褪,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沉醉。
三笠则绷紧了身体,如同嗅到战意的猎豹。
雏田纯净的白眸映着王卷的身影,井野的精神力无声扩散,梦子的红瞳在声浪中迷离闪烁...
乐声攀至最高峰,如同青鸟冲破云霄的刹那!
“锵——!”
最后一个音符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戛然而止。
余音在梁柱间嗡嗡震颤,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回神。
唯有那“黄金万两”的磅礴运道,如同无形的暖流,悄然融入雅阁的根基,静待着那开锣鸣响、石破天惊的一刻。
王卷目光扫过众人激荡未平的神色,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倏然划过脑海!
他猛地探手,抬手从尚在失神状态的佘书掌中夺过那支麦克风,冰冷的金属外壳瞬间被他掌心灼热的冲动焐热。
他毫不犹豫地将麦克风紧紧抵在唢呐的铜碗口,霍然转身,锐利如刀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墙壁,带着森然杀意,死死锁定了皇宫所在的方位!唢呐口仿佛凝聚了千钧毁灭之力。
然而,就在那足以洞穿金石、撕裂魂魄的死亡之音即将借由麦克风放大、喷薄而出的瞬间,他紧抿的唇线微微松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理智瞬间浇灭了沸腾的杀意。
这一声若出,龙椅上那位固然灰飞烟灭,但随之而来的,必将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现在...还不是时候。
......
排练的汗水将雅阁的地板浸得微湿。
佘书唱得额角青筋微凸,四大头牌的指尖在冰冷的乐器上压出浅浅的印痕。
这几日,大批南区的居民被驱赶至北区——正是之前参与暴乱的那些人。
北厂刑狱趁机抬高了房价,生生将这些流离失所之人又剥去了一层皮。
雅阁重新开业当日,起初门可罗雀。
但当佘书清亮激昂的第一句唱词破空而出,便如磁石般吸引着路人循声而来。
人群中不少是刚从南区迁来的,一眼便认出台上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正是当日救他们于屠刀之下的剑门弟子!
消息如野火般在搬迁的人群中蔓延。不消片刻,雅阁内便已爆满,门外更是乌泱泱地挤满了翘首以盼的人。
刑狱闻讯雅阁开张,立刻点齐大批北厂厂卫气势汹汹地杀来,途中恰遇也要去看热闹的乘风,便一同前往。
刑狱一行刚在雅阁外亮出刀锋,欲行威吓,斜刺里走来一位女人。
她瓜子脸,水蛇腰,容貌清冷中透着艳丽,正是剑门门主,八品修为的佘青!
她身后,几位持剑的六品男弟子肃然而立。
一股磅礴如山的威严骤然降临!
除了刑狱与乘风尚能站立,北厂厂卫尽皆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得跪伏于地,动弹不得。
“小姨!你怎么来了?”
刑狱虽残暴,面对这位小姨却不敢有半分造次。
“老四。”
佘青眸光如剑,声音冷冽。
“好大的威风,连我的女儿也敢欺负?!”
刑狱正自惊疑,洞虚的身影适时出现。
“小姨。”洞虚温言解释。
“八妹如今正是这雅阁的台柱子。”
他目光扫过刑狱,意在提醒。
雅阁外人群摩肩接踵,他们只能听见内里传出的歌声鼎沸,却丝毫看不见台上的情形。
乘风在一旁啧啧称奇。
“原来是八妹的场子,都是误会,小姨,近来身体可好?我那新得了几株仙草,回头给您送过去。”
“行了,捧场的留下,不捧场的,滚!”
这话明显是给刑狱听的,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四哥。”
乘风眼珠一转,笑着打圆场。
“您不是带人来维持秩序的吗?快去啊!”
“四哥,你不是带人来维持秩序的吗,快去啊!”
不得不说还得是老六机灵。
刑狱如蒙大赦,立刻喝令厂卫驱散过于拥挤的人群,清出通道。
佘青一行得以挤入场内,三位皇子紧随其后。
台上的佘书看到母亲和师兄们,眼睛瞬间亮了。
“娘!师兄们!”
台下的师兄们也激动地高喊回应。
“师妹唱得真好!以后谁敢欺负你,告诉师兄!”
刑狱在一旁听得汗如雨下。
北厂给雅阁维持秩序的事迅速传开,引得更多人向雅阁涌来。
王卷在后台听得真切,立刻明白这位佘夫人身份非凡,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他反应极快,在前排之前又紧急加设了一排雅座,恭敬地将佘青一行请入座中。
“你便是此间老板?”
佘青落座,看似随意地开口,眸光深处却隐含审视,显然认为王卷“拐带”了她女儿。
“不不不。”
王卷连忙摆手,态度谦恭。
“我只是老板之一,佘书姑娘如今也是这雅阁的老板。”
佘青闻言,眉宇间那丝愠怒才悄然散去——看来女儿是自愿投身此事的。她不知道,佘书是真的被忽悠的。
她仔细打量着王卷,身材挺拔,气质不俗,心道难怪女儿会被吸引,这眼光倒随了自己。
洞虚仿佛与王卷素不相识,与刑狱默契地缄口不言,端坐席间默默看表演。
乘风却饶有兴致地看向王卷:
“兄台原来是此间主人,可还记得在下?怎么不见你那日随行的美艳夫人?”
他语气带着几分风流意味。
佘青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都有夫人了还勾搭她女儿?
王卷几乎已经猜出乘风的身份了,能跟洞虚坐在一起,那基本就是皇子了。
但他面上还要装傻:
“哦!原来是那日偷窥我夫人的......不知兄台是?”
他刻意含糊了“偷窥”一词,将问题抛回。
佘青没好气地瞥了老六一眼,乘风浑不在意小姨的目光,他风流之名在外,人尽皆知。
“在下乘风,这位是刑狱,那位想必你已认得。”
他意指洞虚。
王卷心中一万头草泥马,我认识尼玛,这我咋说?
洞虚适时接话,语气温和。
“在下洞虚,我等皆是书儿的表兄,这位是剑门佘青门主,书儿的母亲,后面几位是书儿的师兄。”
佘青冷眼旁观,心中已然明了。
老二和这雅阁老板在此唱双簧,这一切分明是老二的局,绑住书儿我就不得不管。
狗东西,跟你爹一个德行!
佘青在心中暗啐。
然而,目光触及台上神采飞扬、全心投入的女儿,那份由衷的快乐感染了她。
罢了,只要书儿开心......
她终究没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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