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星蹲在天机阁后巷的青石板上,指尖沾了把墙根的灰往脸上抹。
粗布麻衣洗得发白,肩头还打着两个补丁,活脱脱个饿了三日的落魄散修。
他对着水洼照了照,满意地拍掉手上的灰——这副模样,就算从前医馆的老杂役从面前过,怕也认不出他是那个总偷啃药罐里蜜饯的苏星星。
“灵草升级卷?”天机阁外门弟子捏着他递来的玉瓶,丹凤眼里浮起怀疑,“这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你莫不是拿废丹糊弄人?”
苏星星立刻弓着背赔笑,袖中神农鼎微微发烫,鼎气顺着指缝渗进玉瓶。
瓶中三株蔫巴巴的“十年升百年”灵草突然抽条,嫩芽顶破瓶塞,散出清冽药香:“小哥您瞧,这草在我手里能从十年长到百年,卷成符纸的话……”他压低声音,“保准能让您阁里的灵植园翻三倍收成。”
外门弟子的瞳孔陡然缩成针尖。
他猛灌了口唾沫,反手将玉瓶塞进怀里,又摸出块黑玉令牌拍在苏星星掌心:“从侧门进,别往二楼凑。”话音未落已转身跑远,衣摆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半片枯叶。
苏星星捏着令牌走进拍卖厅时,天机子正站在厅中央。
白须垂至腰间,手中青铜罗盘滴溜溜转,每转一圈便有星光落入盘心。
他抬眼扫过苏星星,罗盘突然“嗡”地一颤,星芒凝成雾状。
“气运如雾,藏龙于尘。”天机子低吟一声,指尖轻抚盘沿,目光却已转向下一位宾客。
苏星星后颈泛起薄汗。
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神识悄悄裹住神农鼎——那鼎自他突破元婴后便有了灵智,此刻竟乖觉地收敛气息,像只缩成球的刺猬。
直到天机子的目光彻底移开,他才敢松口气,找了个角落的木凳坐下。
二楼包厢的珠帘突然晃动。苏星星抬头,正撞进几道如刀的神识。
最左边那间,红袍老者捏着茶盏的指节发白——是丹长老,当年他在医馆当杂役时,这老头总说他“五灵杂根配不上洗药池的水”。
中间那间,青衫中年人名叫周通,是宗门刑堂副执事,退婚那日正是他押着苏星星去的演武场。
最右边……苏星星喉间泛起腥甜。
赵无极负手立在窗前,半步元婴的威压如重山压下。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苏星星脸上,停留三息,又移开。
“那是个新来的散修,不足为惧。”周通的声音隔着珠帘传来,“倒是今日的《梵音镇魂曲·残卷》,得想法子截下。”
苏星星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嘴角勾起抹冷笑。
他早让阿七在城外布了替身,此刻那替身正揣着他伪造的“玄铁令”在偏厅喝茶——等会拍卖的主角,从来不是他。
“叮——”
青铜铃响惊飞梁上寒鸦。
沈音儿踩着碎步登台,月白裙裾扫过檀木地板,发间玉簪坠着的珍珠轻晃,映得她眼波流转:“今日第一件重宝,《梵音镇魂曲·残卷》。”
古卷自她掌中浮起,暗黄纸页上的朱砂字泛着微光。
苏星星刚闭目凝神,识海中突然“轰”地炸开——红颜功法库自动展开,神农鼎鼎气化作万千细若游丝的金线,顺着残卷逸出的音波逆流而上。
“检测到‘共鸣节点’波动,推拿条件满足。”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目标:沈音儿(《清心音诀》修炼者,经脉含高阶音修残留)。”
苏星星指尖轻颤。
他虽未触到沈音儿半片衣角,却仿佛按在了她腕间“太渊穴”上——那里的经脉正随着古卷震动,每一次震颤都将《梵音镇魂曲》的残章往他识海里送。
“起拍价,十万灵石。”沈音儿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弦。
“十二万!”二楼传来丹长老的粗吼。
“十五万!”周通紧跟着加价。
苏星星突然站起来,把怀里的布包往桌上一甩。
布包散开,露出十二张泛着青光的符纸:“灵草升级卷,一张可让百年灵草活三百年,废草变灵草。谁要?”
全场寂静。三息后,拍卖厅炸成沸水。
“我出二十万灵石买三张!”
“我拿千年朱果换!”
“让让!我是万药斋的大管家——”
沈音儿的惊呼声被淹没在喧嚣里。
苏星星望着二楼包厢急剧晃动的珠帘,在心底冷笑:赵无极要的是残卷,他要的,从来都是让这老东西自己撕开画皮。
林守真就藏在后台。
苏星星早用神识锁定了他——那家伙缩在屏风后,指尖掐着“艮”字诀,额角全是汗。
这是“音锁阵”的启动手诀,他在医馆当杂役时,曾替被阵法反噬的弟子拔过针。
“成交!”沈音儿终于扯着嗓子喊停,将残卷递给角落的灰衣人——那是阿七找的替身,模样与苏星星有七分像。
林守真的手指猛地收紧。
音波如刀自残卷爆发!
拍卖厅的木梁“咔嚓”断裂,宾客们抱头惨叫,神识被震得七零八落。
苏星星垂眸,神农鼎在丹田转出金红光圈,将所有音波拒之门外。
他指尖轻点,《幻音迷心诀》顺着音波倒灌进阵法节点——这是他用“天魔柔骨”和“梵音镇魂曲”残章推演了七遍的功法,专克音修。
“啊——!”
二楼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赵无极撞碎珠帘扑出来,双眼通红如血:“我才是叛徒!我勾结外域探子!我杀了莫老灭口!”他揪住周通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苏星星没死!他在葬灵谷炼鼎!我封了他五成功力!”
全场死寂。
柳青衣不知何时立在厅门口,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玉簪——那是莫老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有人要灭口”。
此刻她望着癫狂的赵无极,瞳孔骤缩成针尖。
苏星星趁着混乱溜出后门。
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他裹紧粗布麻衣,往城外荒庙跑。
庙门早没了,残破的佛像半张脸埋在积雪里,香案上的烛台结着蛛网。
“系统提示:红颜功法库融合度 15%,《梵音镇魂曲》补全路径完成70%;触发新功能‘音攻反噬模拟’。”
苏星星靠在佛像腿上,摸出怀里的残卷。
纸页还带着沈音儿的体温,他指尖划过朱砂字,突然笑出声:“赵无极,你设音锁阵困人,却不知音最怕‘断’——而我,最会断人经脉。”
“星哥!”
小乞儿阿七裹着破棉袄钻进来,冻得发紫的手心里攥着张破布:“张屠户说这是丹峰密道图,他儿子被你治过病,说要报恩。”
苏星星展开破布,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条线,标着“枯井”“第三块青石板”。
他揉了揉阿七的脑袋,从怀里摸出块烤红薯塞进孩子手里:“趁热吃。”
庙外传来脚步声。
苏星星警觉地抬头,却见柳青衣的银甲在雪地里闪了闪,又隐入黑暗。
他摸出腰间的粗布囊——里面是从前当杂役时穿的旧衣,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发烫。
“该把残卷导入红颜功法库了。”苏星星对着佛像低语。
他摊开残卷,识海中的功法库突然泛起金光,《梵音镇魂曲》的残章如游鱼般钻入光团。
雪越下越大,荒庙外的老槐树在风中吱呀作响。
苏星星望着识海中逐渐清晰的功法脉络,嘴角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丹峰的无字碑,该收第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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