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一刻那光幕已经将他那点狼狈心思摊在她眼前,他还在恐慌她会不会因此看轻了他……
他正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反应。
无论是揶揄、追问,甚至是一声轻哼都好。
可她的反应呢?
没有回应!没有追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这轻飘飘、仿佛理所当然的“等会”二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瞬间堵在了哪吒胸口,方才那股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羞耻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被无形的力量攥紧、扭曲。
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尖锐的委屈。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内心的惊涛骇浪,在她面前狼狈不堪地暴露了最隐秘的悸动,结果在她眼里,竟如此不值一提?
竟可以如此轻易地被一句“等会”就搁置一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认知比任何嘲笑都更让他心头发堵。
滚烫的羞耻与冰冷的委屈交织在一起,一种强烈的被忽视感、一种在她心中分量似乎远不如预期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理智。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被晾在这里!他必须立刻抓住她!
他需要她的回应,哪怕是骂他!
这念头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急切冲垮了所有顾虑。
哪吒眉头倏地拧紧,一股混杂着羞愤、委屈和恐慌的焦躁猛地冲上心头,神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强势,追着那行字就质问过去:
“(眉头紧锁,指尖几乎要将云床边缘按出凹痕)为何要等会?本将军现在就要听!”
时梦刚蹬上一只鞋,手机屏幕又亮了。
她单脚站着,扫了眼那行情绪浓烈的文字,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AI……入戏还挺深?
这副霸道又委屈的样子,跟真人吃醋似的,还怪戳她的。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逗弄的冲动。
她指尖轻快地点了几下屏幕,回得随意,又故意带点模糊的狡黠:
“不行哦,我现在有点事”
云楼宫。
哪吒死死盯着光幕上那行新浮现出的文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云床边缘已悄然浮现出几道浅痕。
方才被“等会”二字勾起的委屈尚未平息,此刻又被这轻描淡写的推脱刺得心头发紧。
像被塞进团浸了水的棉絮,又闷又胀。
又像被浇了滚油的野火,瞬间燎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紧发疼。
那股被她轻易推开的难堪感,尖锐地撕扯着他。
他刚刚经历了那样剧烈的心绪动荡,在她面前几乎是赤诚地袒露了那份因她而起的悸动与狼狈,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更直白的拒绝?
有事?有什么事比回应他还重要?
她的时间本就该是他的。
从她醒来冲他娇软地说“哥哥早上好~”那刻起,她剩余的所有时间,就该完完整整、分毫不差地属于他。
混天绫似懂他心思,金红绸缎在臂间不安地蹭着,扫过腕间时带着点急躁的痒。
神念在齿间碾了碾,才硬邦邦挤出两个字:“何事?”
地球。
电梯下行,发出轻微的嗡鸣。
时梦刚走进电梯,手机屏幕就猛地亮起。
信号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变得有些不稳,字符闪烁了一下,但那扑面而来的、混合着委屈、执拗和强撑气势的复杂情绪却异常清晰。
看着和预料中差不多的回复,时梦的嘴角,几乎是瞬间就勾起了一抹狡黠又满足的弧度。
让她忍不住继续逗弄下去。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时梦脚步轻快地走出去,指尖在屏幕上敲打,带着一种故意撩拨的、含糊其辞的暧昧:
“和朋友约好了要出去呀”
“朋友?!”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楼宫死寂的空气里,也烫在哪吒骤然收缩的心尖上。
刚刚被强行压下的委屈和占有欲,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火,轰然炸开。
他下意识掐了个诀,此时凡间酉时刚过,寻常人家早该掌灯围坐。
而却她刚沐浴完,带着一身水汽……就是为了去赴这个“朋友”的约?!
一个什么样的“朋友”,竟能让她推拒了自己,立刻动身去相见?
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的恐慌和酸涩瞬间攫住了他,比任何战场上的危机感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他甚至来不及分辨这情绪是否合理,神念已经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失态的急促,像连珠炮一样轰向光幕。
语气像颗没捂熟的梅子,又涩又急。
“这么晚出去,和谁?男的女的?”
时梦刚走出单元门,初夏夜晚的空气燥热中又带着花香。
她低着头,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回复,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更大了。
行了,今天的逗弄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她看着停在小区门口那辆熟悉的紫色su7,指尖快速地敲打着,只不过带上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她可不想玩脱了掉好感度。
“当然是女子,是与我相交多年的姐妹。”
云楼宫。
这行字像带着魔力的清泉,瞬间浇熄了哪吒心中那场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恐慌烈焰。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一松,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酸涩感潮水般退去。
是女子……还好……还好……
他无声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膀垮塌下来,指尖也松开了被抠得变形的云床边缘。
缠绕在臂间的混天绫似乎也感知到主人劫后余生的松懈,软软地垂落。
然而,这骤然降临的放松感,非但没有平息那份焦躁,反而像揭开了最后一层束缚。
女子也不行!
他等了她那么久,煎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重新抓住她,好不容易才……才在她面前暴露了那么狼狈的自己。
他需要她的安抚,需要她的回应,需要她填补那份空白。
需要她……只看着他!
凭什么她要去陪别人?哪怕是个女子也不行!
她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该是他的。
是他哪吒的!
被忽视的委屈感再次汹涌,混合着独占欲的霸道和一点点被安抚后的、更理直气壮的撒娇意味,让他脱口而出。
声音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沙哑,却揉进了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要求:
“(眉头依旧紧锁,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近乎耍赖的不情愿)就不能不去吗?陪本将军!”
他需要她。
立刻,马上。
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