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院门口响起脚步声。谢照君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沉下脸走进来,身后的小厮手里还捧着个锦盒,“她回来了?“束雪容问。
谢照君嗯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来:“王氏以'身子好转,一早让人送回来调养'为借口,早就把人送过来了。“
“侯夫人那边......“
“母亲被她聒噪得没办法,只能先应了。“
谢照君指关节敲打着桌面,“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安分守己便罢,再闹事,别怪我不念旧情。“
束雪容从他侧脸看到他下巴绷得紧紧的,忽然笑了:“世子爷倒给她留了情面。“
“留不留情面,看她自己的造化。“谢
照君拿起桌上的账本,“束文轩那边有消息了?“
“刚来信,已经到了永昌府。“
束雪容道,“据说那里的知府是个清官,束文轩想耍威风,怕是难了。“
谢照君唇边勾起浅淡的笑意:“是你让人打点的?“
“只是让福安递了句话。“
束雪容坦然承认,“总不能让他在外面丢了侯府的脸面。“
他说着,与束雪容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丫鬟的通报声响起:“世子爷,雪容姑娘,大奶奶来了。“
束雪容和谢照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几分嘲弄。
她柔柔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前些日子身上有病,劳二位多多费心了。“
“不关二哥的事。“谢照君不说话。
束雪容站起身,福了一福:“姐姐客气了,都是姐姐应该。“
束凌双走到谢照君身边,伸手要去挽他的胳膊,谢照君避开了,手都没有动。
她的脸上不由挂不住,堆起的笑瞬间垮了下来。
“照君,我给你带了些安神的茶,是母亲新让人给我备的,你近日里在朝堂上的心事多了些,喝了,会好些。“
谢照君连看都没有看那锦盒。
束凌双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有些难堪。
束雪容适时地插了句:“姐姐刚回府,怕是还有许多的琐碎事要料理,不若姐姐先回院子去?“
这是逐客令。束凌双咬了咬牙,堆起笑:“也是,那我先回去了,晚些再来看你们。“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采青撇了撇嘴:“装模作样的,真当自己还是原来的大奶奶呢?“
谢照君冷哼一声:“若她是个识相的,该知道现在的处境。“
束雪容没有那么乐观:“我倒觉得,她此行回府,没那么简单。“
束凌双回府的这几日,倒真不惹事。每日里除了去给侯夫人请安,便在自己院子内呆着,不出门,连谢照君的面,都没有再主动地见。束雪容知道,暴风雨前,还有个宁静期。
这日午后,束雪容陪着侯夫人在花园内赏花,便见束凌双身边的碧云,匆匆忙忙地跑来,脸上带着焦急。
“老夫人,大奶奶她......她突然倒下了!“
侯夫人皱眉:“怎么了?早上请安时不是好好的?“
“奴婢也不知道,“
碧云哭着,“刚才还在看书,突然就倒了......“
侯夫人站起身,“去看看吧。“
束雪容跟在后面,冷笑道,这把戏,也不新奇。
束凌双的院里,束凌双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几个丫鬟围着,急得团团转。
“快去请太医!“侯夫人道。
束凌双听到响声,慢慢睁开眼,看到侯夫人,有气无力地喊道:“母亲......“
“这是怎么了?“侯夫人走过来。
束凌双抓着她的手,眼泪掉下来,“女儿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头晕得很......许是前些日子在别院受了寒......“她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一旁的束雪容一眼。
束雪容心里一晒,这就是要往她身上推了。
“姐姐身子弱,是该好好调养。“
束雪容凉凉地开口,“不过前几日刚请了太医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怎么突然就严重了?“
束凌双的脸色变了变,“许是......许是夜里着了凉......“
“哦?“束雪容看向碧云,“大奶奶夜里睡觉没盖好被子?还是你们伺候不周?“
碧云等人都跪下了,碧云吓得一磕头:“奴婢们不敢!昨天晚上给大奶奶伺候睡下,被子好好地盖着!“
束凌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没说话的力气!
这会儿,太医就慌慌张张地来了,给束凌双把了又把脉,又翻看她的眼皮,皱着眉头!
“太医,怎么样?“侯夫人问。
“回老夫人,大奶奶这是忧思过度,又有些气血不足,没什么大碍,配几副药调养调养就好了!“太医给侯夫人跪下。
“忧思过度?“侯夫人看了束凌双一眼,也没再说话。
束雪容适时地说道:“姐姐刚回府,怕是还不习惯,让厨房里熬些燕窝过来,给姐姐调理调理也好?“
侯夫人道:“也好!“
束凌双看着束雪容那副“好心“的样子,恨得牙根痒!
“多谢妹妹费心!“束凌双只能虚弱地说。
从束凌双的院里出来,侯夫人忽然又道:“雪容,你觉得她那个病......“
“儿媳不敢乱猜!“束雪容道,“不过姐姐刚回来就病了,的确可疑!“
侯夫人“嗯“了声道:“罢了,随她去吧,只要不要再闹什么乱子就好!“
束雪容知道,侯夫人的心里,就跟明镜一样!
束雪容回到自己的院里,采青恨恨地说道:“那女人,分明是装的!太医怎么不讲真话?“
“太医是给侯府当差的,当然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束雪容道,“不过她这个招数,怕是不管用了!“
采青不解地看着她。
“侯夫人不是傻子。“
束雪容接过茶杯,“信不信的话,一次两次,谁都会当真,次数多了,谁还会上当?“
福安从外面进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束凌双,不要妄动!“
束雪容揉碎了扔进废纸篓,“小蹄子,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不速之客“——束家三姑娘束凌薇来了。
这天束雪容正在给柳姨娘写信,采青掀门帘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怪异,“小姐,束家三姑娘来了,说是来探望大奶奶。“
束雪容的手腕一顿,“束凌薇?她来做什么?“
束凌薇是束尚书跟一个通房所生的,在束家排行第三,比束雪容小两岁。
以前在束家的时候,性子胆怯,总是跟在束凌双身后,没少受气。
“谁叫她招惹我们家小姐。“
采青撇撇嘴,“我看她穿得花红柳绿的,准没安好心。“
束雪容扔下笔,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