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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枪,几乎都能放倒一个目标。

惊慌失措的羊群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成一团,反倒成了最完美的活靶子。

吉普车上的人,一下子就傻眼了。

“哪来的人?!”络腮胡大汉的吼声都变了调。

他们这才发现,枪声传来的方向,对于正在往前冲的他们来说,是个完美的射击死角。

他们的子弹根本打不过去,除非他们敢把车直接开进羊群里,可那时候也晚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猎物,在别人的枪口下成片倒下。

“他妈的!有人截胡!”

“停车!掉头!”

车上的人乱成一锅粥,愤怒的咒骂声响彻草原。

可已经晚了。

前后不过几十秒,枪声就停了。

李卫站起身,冷静地挥了挥手。他的人立刻冲上去,开始处理猎物,动作熟练,显然早有准备。

这时候,许向前才带着他的人,从另一边的山坡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张虎也带着人从后方现身,三组人,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把那辆尴尬地停在坡顶的吉普车,和谷地里的丰厚战果,一起圈了进来。

阳光冲破云层,照在草地上。

许向前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他看着坡顶那几个气急败坏、满脸涨红的“土匪”,扯着嗓子喊道:

“几位兄弟,辛苦了。”

“这羊,赶得不错。”

坡顶的风,吹不散络腮胡大汉脸上的燥热和憋屈。

他死死盯着许向前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牙咬得咯咯响。

那句“辛苦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他妈的……”一个瘦高个同伙忍不住,抬手就想去摸枪。

“别动!”络腮胡厉声喝止。

他的目光扫过山坡上黑洞洞的枪口。那些人站位分散,互相照应着,一看就是老手。再看谷地出口那边,另一队人正冷冷地望过来。

三对一。

他们被包了饺子。

对方不光算计了羊,连他们这几个人,也一块儿算计进去了。

络腮胡心里一股子寒意往上涌。

这不是普通的猎人,这他妈是正规军的打法!在这片草原上横行了这么久,头一回踢到这么硬的铁板。

“朋友,哪条道上的?”络腮胡压着火气,声音嘶哑。他想盘盘道,摸摸对方的底细。

许向前笑了。

他没回答,就朝李卫那边扬了扬下巴。

李卫心里有数,扯着嗓子喊:“别废话!枪、车、人,留下一样,剩下的滚!”

这话一出口,吉普车上的几个人脸一下子就铁青了。

这是明晃晃的抢劫!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反过来抢了他们!

络腮胡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留下车,他们今天就得走断腿才能回去。留下枪,他们在这片草原上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留下人……他不敢想。

“把副驾驶座下面那箱子东西留下!我们走!”络腮胡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许向前眉毛一挑。

他没下令,就静静地看着。他倒要看看,这伙人能拿出啥买路财。

那个瘦高个满脸不情愿,可还是在络腮胡杀人似的眼神逼视下,从副驾驶座底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我们可以走了?”

“滚吧。”许向前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吉普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笨手笨脚地掉头,扬起一片尘土,仓皇地跑了。

直到车影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张虎才凑过来,好奇地踢了踢那个木箱子:

“向前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这帮孙子,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狗急了还跳墙呢。”

许向前淡淡地说,“逼得太狠,他们跟咱们拼命,就算打赢了,咱们也得有伤亡。不值当。”

他的目光落在箱子上:“我更纳闷,是啥东西,能让他们舍得用一箱子‘货’来换命。”

李卫走过去,用刺刀撬开木箱。

箱盖打开,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而是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子弹,黄澄澄的,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底下还有几把保养得油光锃亮的大黑星手枪。

“我操!”张虎眼睛都直了,“这么多火器!这帮人是干啥的?”

许向前拿起一把手枪,掂了掂,又看了看子弹的规格,眼神变得深了。

这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偷猎者。

“看来,咱们是抢了真土匪了。”他把枪扔回箱子,脸上却露出了笑。

这些东西,可比那些黄羊肉值钱多了。

……

夜色降临,篝火升起来了。

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已经变成了队员们嘴里津津有味的传奇故事。大块的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味儿飘得到处都是。

许向前却没咋吃。他坐在火堆旁,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星,脑子里在飞快地盘算。

今天的胜利,看着挺完美,其实全凭侥幸。

那伙“土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他的战术布置唬住了。

要是对方真豁出去,硬冲过来火拼,自己这边虽说能赢,但伤亡肯定少不了。

秋莎还怀着孕,家里的新房刚盖好,他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去赌。

更重要的是,巴图说过,这片广袤的草场,可不止一伙这样的“猎人”。他们装备精良,行事嚣张,就像草原上的鬣狗,总能嗅到血腥味。

自己这支队伍,想在这儿长期打猎,免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一次靠计谋,两次靠运气,总不能次次都这样。

“向前哥,想啥呢?”李卫递过来一壶水。

许向前接过来,灌了一口:“我在想,咋才能让狗,心甘情愿地给咱们干活,还不敢咬主人。”

李卫愣了一下,没明白。

许向前笑了笑,指着远处的黑暗:“这片草原上的羊赶不完,‘赶羊犬’也多得是。咱们今天能用计策抢一波,明天呢?后天呢?”

张虎也凑了过来,啃着羊腿含含糊糊地说:“那就再抢他们一次!他娘的,今天真过瘾!”

“不能总靠抢。”许向前摇摇头,“我们是来求财的,不是来结仇的。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