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股超乎常人的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点子扎手了。”胡老大低声自语，声音冰冷。
他猛地转身，对着营地里的几个手下吼道：“都他妈别闲着了！抄家伙！上车！”
一个小弟不解地问：“老大，怎么了？”
“山子和耗子，可能折了。”
胡老大咬着牙，脸上的横肉都在抽搐，“那个猎人，不是羊，是条披着羊皮的狼！”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步枪，拉开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所有人，跟我走！去巴图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真他妈有人敢动我的人，老子把他连骨头带肉都嚼碎了！”
营地里剩下的五六个悍匪，感受到老大那毫不掩饰的杀气，一个个也都神色狰狞起来。
他们迅速拿起武器，跳上另一辆破卡车。
巴图家里。
许向前的大手按在巴图颤抖的肩膀上，力道沉稳，像一座山。
“哭什么？人还没死绝。”
巴图猛地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全是错愕。
还没完？
就在这时，许向前的耳朵微微一动，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望向远方的地平线。
那里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只有一抹残存的血色。但在这草原的风声里，他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嗡嗡……嗡嗡……
是引擎声。
而且不止一辆。
不是拖拉机那种慢悠悠的节奏，而是粗暴、急切的轰鸣，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冲来。
许向前的脑子转得飞快。
山子和耗子死了这么久，对方肯定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时间点，这么大的动静，除了那伙悍匪的报复，不做第二种可能！
“妈的，来得还挺快！”许向前低声骂了一句。
他一把将巴图从地上拽起来，力气大得让巴图一个趔趄。
“别哭了！他们的老大带人杀过来了！
”许向前语速极快，像连珠炮一样下达指令，“你，守着蒙古包门口，那是你家！谁敢靠近就开枪，别他妈手软！”
求生的本能和被激发的血性，让巴图瞬间清醒。他抹了一把脸，抓起地上的猎枪，狠狠点头，眼神里残存的恐惧被一抹狠戾取代。
“王山，王铁！”许向前转向那两个半大小子。
“在！向前哥！”两人早就被这阵仗吓得腿软，但对许向前的信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你们俩，到那边的草垛后面去，把枪藏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露头，更不准开枪！”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用来喂牛羊的巨大草垛。
“李卫，张虎！”
“哥！”
“你们两个，带着枪，藏到那辆破卡车后面。”
许向前指向悍匪留下的那辆车，“你们是后手，等他们的人全都进来，看我手势再动手，给我打他们的侧翼！”
几句话，一个简陋却致命的口袋阵就布置完毕。
每个人都清楚了自己的任务。草原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引擎咆哮声，像死神的脚步，一步步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李卫和张虎迅速猫着腰，消失在卡车的阴影里。
王山和王铁也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草垛的黑暗中。
许向前则拉着巴图，退到了蒙古包的暗影里，只露出一双像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的路口。
他手里端着那支半自动步枪，冰冷的枪身贴着他的脸颊，人与枪仿佛融为了一体。
……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在距离巴图家几十米外的地方猛地停下。
胡老大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手里的步枪端在胸前，枪口微微朝下，这是一个随时可以抬手射击的姿态。
他身后的车斗里，五个手下也纷纷跳下车，一个个面色狰狞，手里都攥着家伙，有长有短。
“妈的……”胡老大看着眼前死寂一片的营地，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已经沸腾到了顶点。
太安静了。
安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没有灯火，没有狗叫，甚至连牛羊的骚动声都没有。
蒙古包匍匐在惨白的车灯光里，门口黑洞洞的。
他派来的那辆卡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车门大开，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
人呢？
山子和耗子呢？
就算是死了，也该有尸体吧？
“老大，情况不对劲。”一个小弟凑到胡老大身边，声音压得极低，透着紧张。
“废话！”胡老大啐了一口，眼神像狼一样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处阴影，“这他妈就是个套子！”
他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眼前这场景，分明是有人打扫过战场，就等着他们一头撞进来！
那个猎人……好深的算计！
“都给老子散开！两人一组，从两边摸过去！”
胡老大压低了声音嘶吼，“别他妈扎堆，想当活靶子吗？注意草垛和那辆破车后面！有活口，先别打死，老子要亲自问话！”
他的判断精准无比。
可惜，他面对的是许向前。
五个悍匪立刻领命，呈一个松散的扇形，分两翼开始朝营地包抄。他们的动作很专业，猫着腰，交替掩护，枪口始终指着可疑的藏身之处。
一步，两步……
他们离草垛越来越近，离那辆破卡车也越来越近。
空气中的杀气已经浓稠到化不开。
草垛后面，王山的手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王铁稍微好点，但握着枪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卡车后面，李卫和张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通过车底的缝隙，看着几双脚小心翼翼地踩着草地，慢慢靠近。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蒙古包的阴影里，许向前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在胡老大身边的两个悍匪走到营地中央，距离草垛和卡车都只有十几米，注意力完全被前方的蒙古包吸引时。
就是现在！
许向前没有喊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平静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仿佛一道惊雷，瞬间炸裂了草原的死寂！
这是总攻的信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草垛后面也喷出了两条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