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凌云始终保持独狼姿态，不主动结盟，也不轻易接受招揽。他敏锐地察觉到营地深处隐藏着更核心的力量，那些装备精良、眼神更加漠然、很少出现在初级训练场的老兵，才是“灰铁三角洲”真正的骨干。
他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屠夫的“特别关注”。那不仅仅是教官对学员的审视，更像是一种评估工具价值的冰冷目光。
屠夫会在他完成一项高难度训练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用撬棍点点他刚刚被对手踢中的肋部（那里确实隐隐作痛），嘶哑地问。
“骨头没断？命挺硬，幽灵。”
或者在雨林生存训练后，翻看他“笨拙”收集的、混杂着有毒植物的所谓“食物”，冷笑一声。
“运气不错，没把自己毒死。”
叶凌云的回答永远简短而麻木：“习惯了。”或者“死不了。”
在一次模拟城市巷战的对抗训练中，叶凌云所在的小队遭遇埋伏，陷入重围。混乱中，一个对他早有敌意、觊觎他身上那把锋利砍刀的白人大汉，假借掩护之名，故意将他撞向预设的爆炸点。
千钧一发之际，叶凌云凭借超人的反应和战术本能，一个狼狈但极其有效的翻滚，堪堪避开了爆炸核心，只被冲击波掀飞，后背重重撞在断墙上，新伤叠旧伤，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挣扎着爬起，正好看到那大汉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残忍和失望。
不过，叶凌云没有立刻发作。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他咬破了口腔内壁），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盯住那个大汉。那眼神中的杀意如此纯粹冰冷，让大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叶凌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捡起掉落的砍刀，转身投入战斗。但在接下来的对抗中，他“巧合”地出现在那大汉的侧翼，“失误”地打偏了一颗子弹，擦着大汉的头皮飞过，吓得对方魂飞魄散；又在一次近身缠斗中，“无意”地用肘部狠狠撞在了大汉之前受过伤的膝盖上，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被模拟的“敌人”拖走“处决”。
这一切，都被远处高塔上，举着望远镜的屠夫看在眼里。他那只独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有趣”的光芒。他对着旁边的通讯器，嘶哑地说了几句。
当为期三个月的“基础选拔”终于结束时，剩下的十几个人被集中到训练场。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眼神中的野性已被磨砺得如同开刃的匕首，闪烁着警惕、凶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结束的渴望。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沉默。
而屠夫则像一座生锈的铁塔矗立在众人面前，他那张被伤疤和油污覆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独眼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最终在叶凌云身上停顿了稍长的一瞬。
叶凌云微微垂着眼睑，呼吸粗重，一只手看似无意识地按在肋下——那里是之前被撞在断墙上的位置，淤青未散，每一次深呼吸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凭借一股狠劲和运气活到最后的亡命徒。
“恭喜你们，活过了开胃菜！”屠夫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生铁，毫无温度。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但这只是拿到了上桌的资格。灰铁三角洲，不养废物，更不养看客。想留下？证明你们不是废物！”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训练场深处那片从未对他们开放过的、用高压电网和混凝土墙隔开的区域。那里矗立着几栋破败但结构复杂的废弃建筑，模拟着城镇废墟的景象。
“终极考核：‘清理废墟’。”屠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
“你们每个人，单独进入。里面藏着‘目标’，可能是武装守卫的模型，也可能是。。。活人。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并‘清除’指定目标，拿到标记物，活着从另一侧出来。时限：一小时。”
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用刀，用枪，用牙咬断喉咙。。。我只看结果。记住，里面除了目标，还有‘惊喜’等着你们。活下来，带着标记物出来的人，才有资格选择留下，或者。。。滚蛋。”
“选择？”一个脸上带着巨大爪痕的黑人壮汉忍不住嘶哑地问。
屠夫的独眼转向他，冰冷刺骨的说道。
“对，选择。留下，成为灰铁三角洲的毒牙；或者，拿着你们应得的‘辛苦费’，滚回你们来的臭水沟。当然，选择留下的，需要签一份‘卖身契’。期限？到死，或者三角洲觉得你没用了为止。”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下，冲散了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没有自由，只有永无止境的卖命。但经历了三个月地狱的他们，很多人早已失去了回归“正常”的可能和能力。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或许比这个熔炉更危险。
抽签很快开始。叶凌云抽到了一个靠后的顺序。他靠在一根冰冷的金属柱子上，闭目养神，实则大脑飞速运转。单独行动，清除目标，未知的“惊喜”。。。这既是考验实战能力的熔炉，也是屠夫观察每个人的绝佳机会。
很快，便轮到叶凌云。
此刻，他深吸一口气，肋下的疼痛让他微微蹙眉，但眼神迅速变得空洞而专注，仿佛一台即将启动的杀戮机器。
随即，他检查了一下配发的武器：一把磨损严重的AKM突击步枪，只有两个弹匣，一把他惯用的、沾满泥垢的砍刀，还有一把匕首。弹药匮乏，是常态。
推开那扇沉重的、布满弹孔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菌、铁锈和淡淡血腥味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几缕从破损窗户和高处缝隙透进来的惨淡天光。断壁残垣，破碎的家具，倾倒的货架构成了复杂的迷宫，视野极差，任何角落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威胁。
叶凌云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贴着墙壁快速移动，脚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他受伤的手臂在持枪时依旧保持着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但在需要精确控制身体平衡时，那份稳定又悄然回归。
他将呼吸压到最低，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动——灰尘的飘落、远处滴水的声音、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猛地矮身，几乎是同时，一串子弹“噗噗噗”地打在他刚才头部高度的墙壁上，溅起碎石和灰尘！
伏击！来自斜上方一个破损的二楼窗口！
叶凌云并没有盲目还击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是一个翻滚，躲进一处承重柱的阴影，迅速判断弹道和枪声来源。不是真人，是某种自动射击的陷阱装置！屠夫的“惊喜”之一。
他耐心等待了几秒，计算着陷阱的射击间隔。就在下一轮射击开始的瞬间，他如同猎豹般窜出，利用短暂的射击间隙，贴地疾行，迅速转移到另一个掩体后。他没有浪费子弹去攻击陷阱，目标不是它。
接下来的路程步步惊心。他遭遇了绊发式的霰弹枪陷阱，触发范围覆盖整个狭窄走廊；遇到了模拟红外感应的激光阵（他利用找到的破布和杂物巧妙干扰通过）；甚至在一个拐角，一头被注射了兴奋剂的、目露凶光的恶犬咆哮着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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