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先知的身影在真理之塔前的广场上凝聚，青铜铠甲的接缝处流淌着星砂般的微光，七枚星轨齿轮嵌在肩甲与护心镜上，转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像在计数着某个即将到来的终局。他抬手抚过胸前最亮的那枚齿轮，掌心的纹路与齿轮齿牙完美咬合——那是用禁忌实验室的神格残片熔炼而成的“枢纽齿轮”，能直接撬动现实与虚拟的边界。
“想拿到真理之塔的钥匙？”齿轮先知的声音从青铜铠甲深处滚出，被肩甲、护心镜上七枚星轨齿轮的转动声切割成细碎的片段，像是有上百个不同音调的机械音在同时震荡——有的尖锐如齿轮摩擦，有的沉闷如重锤敲铁，最终在空气中叠成一团混沌的回响，钻进人耳时竟带着微微的刺痛，仿佛连听觉都要被这声音拆解重组。
他抬手轻叩胸口最亮的那枚枢纽齿轮，齿轮边缘的神格残片突然亮起，与真理之塔塔顶的光遥相呼应。下一秒，广场的青石板地面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无数蛛网状的裂痕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最深的裂缝足有半尺宽，能看见底下流淌的淡金色光河——那是凝结的世界本源能量，此刻正顺着裂缝汩汩涌出。
这些光流在地面上交织、编织，最终化作一张覆盖整个广场的巨大棋盘。棋盘的黑白格子并非平面，而是悬浮在半空中的立体空间，格子边缘缠绕着星云般的光带，光带里沉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细看之下竟是一个个微型生灵：有骑着机械鸟的信使在光带间穿梭，有捧着神格碎片祈祷的祭司，还有在齿轮田里耕作的农夫……他们的动作、神态、甚至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仿佛一触即碎的真实世界被压缩在了这里。
“那就来赌一局。”先知的指尖悬在棋盘上方，那些光带突然加速流动，格子里的景象开始飞速变化：一个王国崛起又覆灭，一片大陆从海洋中升起又沉没，连光带的颜色都随着世界的生命周期变幻——初生时是嫩绿色，鼎盛时是金红色，衰亡时则化作灰黑色，最终被新的光带覆盖。
他指尖落下的瞬间，棋盘正中央的光带突然炸开，一枚白玉棋子缓缓升起。棋子正面刻着陆拾野的面孔，眉眼间的桀骜与他此刻的神情分毫不差；背面则刻着火焰罗盘的星轨纹路，纹路里流淌的光与陆拾野胸口的噬命齿轮产生了微妙的共振。“这棋盘里的每个格子，都是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先知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冷意，“它们的命运，从现在起由你掌控。你们每赢一局，就能向塔顶迈进一步；若输了，对应的世界就会彻底湮灭——连时间线里的残响都不会留下。”
陆拾野按住胸口的噬命齿轮，它突然发烫，表面的黑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虚拟幻境罢了。”他冷笑，却瞥见某个格子里的蒸汽朋克世界中，一个戴护目镜的少年正调试机械臂，那动作与阿七组装义眼时如出一辙，“你以为用这些仿造的世界就能骗到我们？”
“仿造？”先知的铠甲发出低沉的笑声，枢纽齿轮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击中那个蒸汽朋克世界模型。下一秒，格子里的少年突然抬头，对着棋盘外的他们露出了个慌张的表情，“每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性分支’。比如这个，”他指尖划过模型，“三天后，齿轮之神会摧毁人类最后的堡垒，你说，他们算不算‘真实’？”
话音未落，棋盘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陆拾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座黄铜与玻璃构筑的城市里。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机油的混合气味，头顶的齿轮穹顶正缓缓转动，将阳光过滤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布满弹痕的街道上——这正是刚才棋盘里的蒸汽朋克世界。
“外来者！”一个机械义肢的少年阿澈从废墟后跳出来，护心镜后的眼睛满是警惕，“反抗军的预言说，会有带星轨印记的人来阻止齿轮之神的屠杀。”他指向远处火光冲天的钟楼，“祂的核心齿轮就藏在那里，只要毁掉它，机械军团就会停摆。”
影月接过少年阿澈递来的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齿轮之神械罗的画像：那是个由无数齿轮组成的巨人，头颅是一颗直径百米的红宝石齿轮，齿轮中央嵌着块暗银色的碎片——那碎片的纹路，与黑鸦的刻漏面具如出一辙。“不对劲。”她指尖划过画像，“这神的能量源……像是被强行植入的。”
陆拾野的噬命齿轮突然剧烈跳动，传递来清晰的饥饿感。他看向钟楼顶端，那里的红光正顺着无形的通道流向天空，而通道的另一端，隐约可见先知铠甲的轮廓。“赢了这局，能量会被他吸走。”他突然明白，“赌局是假的，收割神格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钟楼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齿轮之神械罗的巨手砸穿堡垒的城墙，红宝石头颅转向陆拾野，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吼：“反抗者，都该被碾碎！”但祂的攻击却故意偏过反抗军的掩体，飞射的齿轮飞刃擦着陆拾野的耳边掠过，反而击碎了身后偷袭的机械哨兵。
“是黑鸦？”陆拾野冒险靠近，发现红宝石齿轮的裂痕里，藏着半块刻漏面具的碎片。“你故意输？”
“别废话。”齿轮之神械罗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黑鸦特有的金属共鸣，“核心齿轮里藏着这个世界的本源，用你的齿轮吞掉它。记住，下一个世界的‘神明’，是议会安插的眼线。”话音刚落，巨人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来自空中的炮火，为他们冲向钟楼争取时间。
陆拾野不再犹豫。噬命齿轮飞出掌心，在接触核心齿轮的瞬间爆发出紫黑色的漩涡，将那团蕴含世界本源的金光尽数吞噬。蒸汽朋克世界开始崩塌，齿轮穹顶化作星尘，但在消失前，陆拾野看到黑鸦的身影从巨人械罗残骸中升起，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消散在光里。
回到棋盘广场，先知的枢纽齿轮亮得刺眼，显然已吸收了部分本源能量。“不错的开局。”他假惺惺地赞叹，指尖指向第二个格子，“下一个世界，是魔法与机械共生的‘齿轮花园’，那里的巫师正在用活人献祭神格。”
陆拾野没有动，只是握紧了发烫的噬命齿轮。它表面的黑色纹路已蔓延到手背，与血瞳诅咒的紫痕交织成新的图腾。“不用麻烦了。”他抬手，噬命齿轮突然飞向棋盘边缘，紫黑色的光芒撞上光带的瞬间，那些坚固的格子壁垒竟像融化的蜡般开始消融，“你的规则，我收下了。”
先知的铠甲第一次出现裂痕。他发现自己与棋盘的连接正在被切断，那些本应流向他的本源能量，正被噬命齿轮反向吞噬。“不可能！它怎么能……”
“你用世界当诱饵，我就用你的陷阱当武器。”陆拾野一步步逼近，噬命齿轮在他身后掀起黑色风暴，那些微型世界的光带开始脱离棋盘，像被解放的囚徒般环绕着他旋转，“现在，轮到你尝尝被规则反噬的滋味了。”
广场上的棋盘开始扭曲，黑白格子交错成混乱的漩涡。先知试图召回能量，却发现铠甲上的星轨齿轮正在倒转，其中一枚突然崩裂——那是用蒸汽朋克世界的神格碎片铸成的。“这只是开始。”陆拾野左眼的紫痕亮起，“你收集的神格越多，它吃得就越饱。等我们爬上塔顶时，你剩下的，大概只有一堆废铁了。”
远处的真理之塔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仿佛在回应这场命运的豪赌。而在棋盘的某个角落，一枚刻着黑鸦面孔的暗棋，正悄悄挪动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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