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月和白璐处了这些日子,渐渐摸清了她的脾气。
这嫂子表面上随和爱笑,其实心里有主意得很。
看似不经意提起的事,往往不久后就能变成现实。
说不定哪天,家里真就多头驴了。
到那时候,赶集、运货、下地都不用靠人背肩扛了。
日子也能轻松些。
桃杏村也就江叔家养了头驴。
村里倒是还有头老黄牛。
那是大伙凑钱买的,花了足足五两银子。
平日里轮流用来耕地,金贵得很。
谁家多用一会儿,其他人立马就不乐意了。
“娘,你别犯愁,”陆月月笑着宽慰她。
“我都和嫂子跑过好几回了,路熟得很,王掌柜也认得我,不会出岔子的。货对、人对,准没错。”
王氏笑着戳了戳闺女脑门。
指尖轻柔地带过她额前的碎发。
“看你得意的,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我才不厉害呢,我嫂子才叫厉害。”
陆月月眨了眨眼。
“她可是连娘都夸过的,又勤快又能干,煮的饭都比别人香三分。”
“你这张小嘴,真是拿你没办法。”
王氏无奈摇头,眉梢眼角却满是宠溺。
她又点了她两下,这才笑着走开。
白璐其实也不是图帮忙送嫁。
她是打心底里担心母亲吃亏。
白玲这一出嫁,家里就只剩妈妈和白屠夫了。
白璐光是想到那种场景,心里就一阵发紧。
她得多留点心。
不能让妈妈再受半分委屈。
吴雅琴最近在吃各种滋补的玩意儿。
鸡汤、鸽子汤,顿顿不落。
连零食都换成了黑芝麻核桃糕。
饭菜也基本都在民宿里吃。
民宿厨房的小江婶子知道她身子弱。
炖的汤都是精心搭配的药膳。
身子一天天好转,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可白璐还是不踏实。
生怕到时候生孩子出事。
她清楚记得那本小说里的桥段。
吴氏就是难产没了的。
那天夜里血流不止,郎中没及时赶到。
白屠夫还在酒馆里喝酒。
等他醉醺醺回来,人已经咽了气。
这事儿,一点都不能大意。
陆安不在家,反倒让白璐省事了。
他一走,整个院落都安静了不少。
她不用再偷偷摸摸找借口溜走。
也不用担心被他撞见自己往厨房里跑。
直接从屋里穿进民宿,方便得很。
趁着妈妈没来,她进厨房忙活了一通。
先烧水煮馄饨,又调了碗汤底。
葱花、紫菜、虾皮、一点酱油。
香味刚飘出来,就引得隔壁厨房的小刘婶探头张望。
随后又从冰柜里拿出两个手抓饼。
解冻后刷上油,放进平底锅里煎得滋滋作响。
她还加了片火腿和生菜,香气扑鼻。
勾得人走不动道。
晚饭吃得少,这会儿闻着香味,肚子直叫唤。
自从她不碰那碗猪肉汤后,身体轻松了不少。
原来每天醒来都觉得脑袋沉沉的。
现在一睁眼就神清气爽。
站上体重秤一称,足足轻了六斤多。
数字跳出来的那一刻,她差点跳起来欢呼。
可往镜子里一照,还是胖乎乎的。
穿衣服照样紧绷,裙摆卡在大腿上,转身都费劲。
减肥这条路,真是远着呢!
白璐捏了捏脸上的肉,眼神里满是无奈。
她把手抓饼推到一边,决定就吃一小碗馄饨。
汤喝一半,馄饨数着吃,绝不多添。
“咋了,叹啥气?”
吴雅琴刚进门。
见女儿坐在桌边发呆,连忙放下东西,走过来关切地问。
“减肥太难了。”
白璐嘟囔道。
“我都瘦了六斤了,可照镜子还是胖得像只仓鼠。”
她抬眼看向妈妈,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妈,明天我还跟着你,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吴雅琴点点头。
“行啊,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他刚好今晚没出门,就在堂屋里坐着,也不知道在鼓捣啥。”
“可他待在家里,我就浑身不得劲。”
“还好现在肚子大了,走路慢吞吞的,有了借口可以避开他,去厨房、去民宿、去邻居家串门,都能说得过去。”
“要不……”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自己先起了一身疙瘩。
虽然不用去送货,白璐还是早早起了床。
看王氏一脸紧张,眼神里满是担忧。
白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担心,事情没那么严重,有月月陪着呢。她肯定会照顾好你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人嘛,遇到没经历过的事,总会慌。
白璐理解她的心情。
陆月月倒是一点不怵,
她胆子大,向来不怕生人,也不怕出头。
再说她也看出门道了。
不就是一手交货,一手收钱的事。
有啥难的。
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
只要货物齐全,银钱到位,流程走对了。
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白璐心里琢磨。
以后生意要是做大了,还是得找人搭把手。
不能凡事都亲力亲为。
不然时间久了人也扛不住。
陆月月这性格就挺合适。
她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
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虽然有时候显得太冲了些。
可那也是心无城府的表现。
性子直并不可怕。
只要肯学、肯改,经验一多,分寸自然就拿捏准了。
而且陆月月心气高,不服输。
这种劲头用在正路上,迟早能成大器。
白璐越想越觉得,这姑娘以后定能独当一面。
送走两人,时间还早。
白璐悄悄溜进民宿,打算给自己弄顿早饭。
锅里的水正冒着泡,细面下锅后翻滚几圈便软了。
她捞起面条,配上腌好的鸡丝。
再打入一个鸡蛋。
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心情也渐渐松弛下来。
此时,吴雅琴正在白玲屋里。
嘴上说着帮她梳头打扮,其实坐在旁边眯着眼打盹。
她手里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白玲的长发。
嘴里念叨着。
“今日大日子,得梳得体面些。”
可话音未落,头又往下一点。
差点撞上梳妆台。
昨晚白屠夫在家睡。
她怕他动手,等他睡熟了才敢躺下。
哪知道,那家伙没多久就开始打呼噜。
震得屋里的桌角都在响。
鼾声吵得人睡不着,一阵高一阵低。
吴雅琴也就闭眼迷糊了一会儿。
根本没睡踏实。
她翻来覆去,脑中全是琐事。
一会儿是白玲的嫁妆,一会儿是白屠夫的嘴脸。
一会儿又想着家里的开销。
心神不宁,连梦都没做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