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秦苍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逃，想躲。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那九道目光钉在了原地，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说过，笼子归我了。”
陆衍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死神的低语。
“现在，该清理一下笼子里，不听话的东西了。”
他话音落下，手指轻轻向下一划。
轰隆隆！
一道由九阳神火凝聚而成，却呈现出诡异灰金色的，直径超过百丈的恐怖光柱，从天而降。
它的目标，不是秦苍。
而是那座传承了数万年，被无数阵法加持，坚不可摧的圣主峰大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毁灭光柱，撕裂了空间，带着焚灭一切的威势，精准地，落在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死寂的，无声的湮灭。
那座由无数天材地宝铸就，象征着焚阳圣地最高权力的圣主大殿，连同它周围的十几座偏殿，在那道灰金色的光柱之下，就像是烈日下的冰雪，被瞬间气化，蒸发，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抹去。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琉璃状坑洞。
恐怖的冲击波，直到此刻，才轰然扩散。
“啊啊啊！”
圣主峰上，无数留守的弟子侍卫，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冲击波扫中，瞬间化作了飞灰。
距离稍远的一些长老，也被那股力量掀飞出去，一个个口喷鲜血，如同下饺子一般，从空中坠落。
仅仅一击。
焚阳圣地的脸面，焚阳圣地的中枢，就这么没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圣主峰上那个巨大的窟窿，看着那冒着袅袅青烟的废墟，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们的信仰，他们的骄傲，他们数万年来所倚仗的一切，在这一刻，被那个男人，用他们自己的力量，砸得粉碎。
秦芷瑶站在人群之中，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圣主峰，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山顶，一行清泪，终于从她那双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的凤眸之中，无声地滑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不是引狼入室。
这是引了一尊神，一尊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深渊的……混沌邪神！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秦苍瘫坐在虚空之中，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片废墟，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平淡的陆衍，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茫然与恐惧。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在场所有焚阳圣地之人，心中最想问的。
陆衍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那双清澈眼眸中同样带着惊惧与不忍的苏夜璃。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看向那片毁灭景象的视线。
“别看，脏。”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柔，与他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手段，形成了无比鲜明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对比。
安抚好苏夜璃，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战意的焚阳圣主，秦苍。
他脸上那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抹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如同饕餮看到了满桌盛宴的……贪婪。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我说了。”
“我是你们的新主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那座灰金色的九阳焚天大阵，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焚阳圣地的每一个角落。
新主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最后的审判，彻底击溃了焚阳圣地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扑通。
扑通。
一名长老，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压力与绝望，第一个双膝一软，从空中跪了下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短短数息之间，天空中，地面上，那些还活着的焚阳圣地长老弟子，全都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齐刷刷地，朝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跪了下去。
他们低着头，浑身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焚阳圣地，除了被陆衍护在怀里的苏夜璃，以及那个已经呆滞的秦芷瑶之外，还站着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那就是焚阳圣主，秦苍。
陆衍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现在，告诉我。”
陆衍的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是选择，像他们一样跪下，将圣主之位，连同你的一切，都乖乖地交给我。”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容，变得无比残忍。
“还是选择，让我亲手，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打下来，再碾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空间，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整个焚阳圣地，数十万道目光，全都汇聚在了那个悬浮于虚空之中，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却依旧是他们心中唯一支柱的身影之上。
秦苍。
焚阳圣地的圣主。
东荒人族的执牛耳者。
阳帝血脉的最高传承者。
他感受到了那数十万道目光，那目光之中，蕴含着惊恐，绝望，茫然，以及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期盼。
期盼什么？
期盼他能像过往数万年里的任何一次危机一样，力挽狂澜？
期盼他能爆发出阳帝血脉的最终底力，与这个来历不明的魔头同归于尽，捍卫圣地最后的尊严？
秦苍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一股被逼到绝境，被踩碎了所有骄傲与尊严的，狂暴的怒火。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甚至渗出了鲜血，与嘴角的血迹混杂在一起，让他那张威严的面孔，显得无比狰狞。
拼了！
大不了一死！
他焚阳圣地，他秦氏一脉，传承数万年，只有站着死的英雄，没有跪着生的懦夫！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的心中疯狂燃烧。
他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鼓荡起来，一股决绝而惨烈的气息，从他的身上，缓缓升腾。
他要自爆！
以他化神大圆满的修为，以他体内最精纯的阳帝血脉为引，在这九阳焚天大阵的核心引爆自己，就算杀不了这个魔头，也要将他重创！也要让这片天地，记住他焚阳圣地最后的刚烈！
然而，就在他即将点燃自己神魂的刹那。
陆衍那平淡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