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瑾回过神来,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莫名有点心慌和害怕!
“小瑾,你……你在村里还好吗?”母亲张明玥小心地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似乎刚刚哭过。
“妈,我没事!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许怀瑾强忍着心中的委屈,笑着回答道:“您和我爸身体还好吗?等国庆节放假,我就回去看你们!”
“可薇薇刚才打电话说你……”张明玥欲言又止。
许怀瑾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让父母知道了!
他强笑道:“妈,你别听薇薇瞎说,那些都是假的!儿子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
“谣言?可是……可是薇薇把照片和视频都发过来了!”张明玥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爸看到后,气得手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瑾,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真犯浑了?”
“我没有!绝对没有!”许怀瑾只觉胸中气血翻涌,烦躁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低声吼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妈!怎么?连您也不相信我?”
“不是妈不信!可是有图有视频啊!”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薇薇还说已经跟你分手了!”
“你要是真做错了,咱认!该赔多少钱爸妈想办法给,只要人家不报警不起诉就行!”
“你还年轻,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前程!”
她哀求道:“儿啊!别在那鬼地方待了,咱赶紧回家……”
“我没做错!凭什么要认!”许怀瑾像受伤的野兽般呐喊起来,委屈和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
“儿子!爸相信你!”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许正阳的儿子我知道,干不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爸!我……”许怀瑾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不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父亲的声音依旧像平常那样沉稳有力,“我给你起名叫‘怀瑾’,还记得为什么吗?”
“是!”许怀瑾狠狠抹了一把脸,喉头哽咽,“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怀瑾’二字出自屈原《九章·怀沙》:‘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您希望我胸怀如山谷般宽广,品德如美玉无瑕!做人宛如瑾瑜,君子如玉,外圆内方,刚柔并济!”
他大声吼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以一个军人的荣誉保证,儿子没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嗯!很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许正阳点了点头,声音中带了罕见的柔情,“不要怕,有事爸给你顶着!”
“可是老许,那个村子太乱了!”张明玥依旧持反对意见,泪眼婆娑地哀求,“小瑾斗不过那些地头蛇的!还是让他回来吧……”
“不!我爸说得对!我不能走!”许怀瑾猛地挺直了脊梁。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墙上贴着的那张已经褪色的伟人画像。
画像下方,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许怀瑾摸着胸前的党徽,感到一股力量从心底奔涌而出,瞬间冲散了所有的委屈和阴霾!
“我是省委组织部下派的大学生村官!是来造福乡亲们,为民服务的!不是来混日子镀金的!”
“现在被人泼了脏水就跑,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爸,妈,你们放心!”他的语气坚定无比,“你们的儿子,没那么孬种!”
“等我把事情查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一定风风光光地回去!”
挂断电话,许怀瑾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
李家的狠毒,村民的唾骂,周寡妇的绝望,女友的决绝,母亲的哭泣……
所有的压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身体虽然疲惫,但胸腔里,有一股火焰在疯狂燃烧!
片刻之后,许怀瑾猛地睁开眼睛。
眼底深处,最后一丝迷茫、痛苦、软弱被彻底焚尽,只剩下熊熊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
“想让我身败名裂?想让我低头认栽?想让我灰溜溜滚出李解元村?没那么容易!”
“李建军、李福贵、李二虎,还有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你们等着!”
“我许怀瑾,奉陪到底!”
窗外有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前路难,但总有光!
……
“狗日的许怀瑾!老子下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李二虎用搓澡巾玩命地在身上剌着,赤红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妈的,洗了三遍澡,沐浴露倒下去半瓶,可那股子腐臭味就像腌入了肉里,怎么搓都搓不干净!
他李二虎是谁?
李解元村跺跺脚都得晃三晃的主儿!啥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洗完澡,李二虎抓起媳妇梳妆台上那瓶最贵的香水,跟不要钱似的嗤嗤”往身上狂喷,直到瓶子见底,那股该死的腐臭味才勉强被压下去!
一屁股墩在客厅的高档皮沙发上,李二虎把同样回家洗澡换衣服的赵二毛和葛七宝喊来。
三人憋着一肚子邪火,正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李福贵已经黑着脸闯了进来。
“四叔,你怎么来了……”
李二虎刚站起来,招呼都没打完,就被李福贵指着鼻子狂骂。
“废物!饭桶!窝囊废!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侄子!”
李福贵气得脸色铁青,“你们三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城里来的白面书生打成这个熊样!”
“咱们老李家的脸面,都他娘让你丢到姥姥家了!”
“你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能耐呢?横行霸道的狠劲呢?操!”
李二虎被李福贵唾沫星子喷了满脸,愣是没敢擦一下,“四叔,姓许的那小子有点邪门!”
他心有余悸地嘟囔,“他拳头硬得很,力气也大,我这胳膊肘子现在还抬不利索……”
“邪性个屁!硬个屁!”李福贵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踹,“一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能有多大能耐?把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吓成这样?”
赵二毛和葛七宝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半晌赵二毛才怯生生地小声开口,“福贵叔,那小子好像真的会功夫,我被他踹了一脚,肋骨现在还钻心的疼……”
“他会个屌功夫!那都是电视里演的!你他妈脑子也被踹傻了?”李福贵眼一瞪,吓得赵二毛立马闭了嘴。
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圈,“不行!这口气老子咽不下!”
“报警!必须报警!把这小兔崽子抓进去蹲大牢!”
“别别别!”李二虎急得忘了疼,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大声嚷嚷道:“报了警,大家不都知道我被个学生娃揍了?
“以后让我这脸往哪搁?还怎么在这十里八乡混?”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脸?”李福贵手指头狠狠戳着他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怕是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挨打的事了!捂着有个屁用?”
“不行!”李二虎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叫道:“江湖事,江湖了!”
“我跟许怀瑾的梁子,我自己解决!我迟早会亲手废了他!”
“解决?你怎么解决?”李福贵冷笑一声,“单挑还是群殴?再带上这两个废物再让人家揍一顿?”
“我……”李二虎顿时被噎住。
一想起许怀瑾那冰冷的眼神和狠辣的拳头,脖子后面就冒凉气!
可他嘴上却依然不认输,“那是我……那是我大意了,没有闪!着了那王八蛋的道!他偷袭!”
“少给老子放屁!这事儿没商量!”李福贵态度十分强硬,“这小畜生无法无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把他给彻底摁死,以后谁都敢骑到咱们李家脖子上拉屎撒尿!”
“可……”李二虎还想争辩,被李福贵狠狠一瞪,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不理会不情不愿的李二虎,李福贵掏出爱疯手机,直接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喂,王所长!是我!李解元村的李福贵啊!我们村出大事了!”
“那个新来的大学生村官许怀瑾简直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寻衅滋事,把我侄子李二虎,还有两个路过的村民打成了重伤!”
“对!我侄子胳膊都被打折了!赵二毛的肋骨也断了三根,现在躺地上哼哼呢!”
李二虎听得直瞪眼,偷偷拽了把李福贵的衣角:“叔,我的胳膊没折……”
“闭嘴!蠢货!”李福贵反手一肘子怼在他胸口,捂住手机恶狠狠低声叫道:“不把事往大了说,怎么治他的罪?”
他转回头对着电话继续控诉,“对对对!就是那个驻村的许怀瑾!”
“这小子不仅打人,还想调戏强奸周寡妇,我们拦着不让,他还打人!”
“你可得给我们老百姓做主啊!赶紧派人来把他抓起来!”
“行行行!我就在村里等着!”
挂了电话,李福贵阴恻恻地笑起来,“你这顿打也算没白挨!”
“老子打听过了,打人轻伤就能判刑三年,重伤直接蹲五年!”
“姓许的,还敢跟老子斗?今儿就让你尝尝蹲号子的滋味!”
李二虎看着李福贵眼里阴狠的凶光,也逐渐回过味来。
他突然感觉身上的伤没那么疼了,当下一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四叔,还是你的主意周正!”
“等这狗日的进去了,我天天去看守所给他‘送’点好东西!”
“哼!以后遇事别光蛮干,多动动你那猪脑子!”李福贵一巴掌拍在李二虎的脑袋上,“还愣着干嘛?去厨房找点番茄酱抹脸上!”
“等会儿警察来了,都他妈给老子演得像点!”
“二毛,七宝,你们两个也抹上,多抹点!”
“笨蛋!别抹嘴上,那不是让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