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死寂的古堡大厅中,你没有再去管波妮,这只被抹去灵魂的傀儡现在正僵在地上逐渐适应着(绝对忠诚植入中...)你没有再去看她,你的目光越过趴在你脚下的这具温热的、微微颤抖的躯体,再次投向了那个站在你面前的、世界第一的大剑豪——乔拉可尔·米霍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的表情。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那双金色的、如同鹰隼般的眼眸深处,正掀起着前所未有的波澜。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在见识了某种超越了自身理解范畴的、更加本质的,更加恐怖的“力量”之后,所产生的,最深沉的震撼。
他所看到的,不是一个强者,用暴力,去征服另一个弱者。
他看到的是祂,用意志,将一个“人”的灵魂彻底从其躯壳中抹去,然后,再重新为其注入一个名为“物”的、新的定义的,创世般的过程。
你重新坐回沙发上翘起腿,将自己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了那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之中。你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才将你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鹰眼米霍克,沉默了。
他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沉默的、黑色的雕像。他那深邃的目光,从你的身上,缓缓地移到了躺在你脚边,那个已经彻底沦为“物”的、可悲的女人身上。然后又扫过了一旁,那个因为目睹了“神迹”,而陷入了极致的、狂热的崇拜之中的、你的另一个“信徒”,莉莉安。
最后,他的目光才重新回到了你的脸上。
许久,许久。鹰眼再次有了动作,他拿起桌上那瓶已经被你喝掉了一半的、他最珍藏的红酒,没有用杯子,而是直接对着瓶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咕咚……咕咚……”
殷红的、醇美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一缕,浸湿了他那身剪裁得体的、华丽的黑色礼服。但他毫不在意,他放下酒瓶,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
“好吧。”
他看着你,那双金色的鹰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凝重的神色。
“在你去往那片‘神弃之海’,被那里的‘东西’彻底吞噬之前……”
“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那段被尘封了许久的、禁忌的记忆。
“那片海域,不存在于任何已知的海图之上。世界的指针在那里,会彻底失灵。无论是记录指针,还是永久指针,一旦靠近那片海域,都会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毫无规律地旋转。”
“那里,是航海术的尽头,是所有航海家都闻之色变的,最终的坟场。”
鹰眼米霍克那低沉而又充满了凝重感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缓缓地回荡着。他正试图用他自己的方式,向你描述那片禁忌之海的恐怖。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冰冷的、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给无情地打断了。
“说重点。”
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那一下又一下的、富有节奏的轻响,仿佛是死神的秒表,在计算着他所剩无几的、可以用来废话的时间。
“我对航海术不感兴趣。”
你的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的傲慢。
“告诉我”,你的手指停了下来。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那里,有什么‘东西’。”
鹰眼的话,戛然而止。他那双金色的鹰眸,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宛如实质的、比他背上那把无上大快刀“夜”还要锋利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他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你。那眼神,不再是审视,也不再是玩味,而是一种,在面对同等级别、甚至比自己更加不可理喻的“怪物”时,所特有的,极度危险的平静。
莉莉安兴奋得浑身颤栗,她痴迷地看着你,主的霸道,不耐烦,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充满了魅力。
良久
鹰眼才缓缓地,收回了他那逼人的气势。他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充满了自嘲意味的轻哼。他再次拿起那瓶红酒,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哼,是啊。”他放下酒瓶,用一种沙哑的、仿佛在陈述一个黑色笑话的语气说道,“你这种家伙,又怎么会对‘过程’感兴趣呢?”他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再次锁定了你。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的、破罐子破摔般的释然。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那片海域,没有‘东西’。”
他顿了顿,似乎很满意你那微微挑起的眉毛。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充满了恶意的弧度。
“因为,那片海域的‘一切’,都是‘东西’。”
“那里的海水,不是水。那是一种……粘稠冰冷的,仿佛有生命般的液体。你的船在上面航行,感觉不像是破浪,更像是……在划开一具巨大尸体里凝固的血液。”
“那里的天空,永远都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的紫红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唯一的光源,是那些从海里升起来的、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磷光。”
“那里的岛屿,也不是正常岛屿。它们会‘呼吸’,会‘蠕动’,有些岛的‘地面’,是温热的,柔软的,你踩在上面,甚至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如同心跳般的、有规律的脉动。”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诡异,仿佛一个正在向你描述地狱景象的、疯狂的传教士。
“至于你最想知道的,游荡在那片海里的‘东西’……”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近乎于残忍的笑容。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们是……所有闯入者的、最深沉的恐惧,最痛苦的回忆,最绝望的噩梦的……集合体。”
“你害怕什么,你就会看到什么。”
“你失去过什么,你就会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它,在你面前,被撕成碎片。”
“它们,是活生生的、会呼吸的、以你的‘绝望’为食的……”
“‘噩梦’。”
“噩梦?”
在鹰眼那充满了疯狂与恶意的、仿佛地狱传教士般的描述中,在莉莉安那因为你的伟大而狂热崇拜的注视中……
你,笑了。
“哈哈……”
那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纯粹的愉悦与兴奋的、清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笑声,在这座充满了绝望与压抑气息的、死寂的古堡大厅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它像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瞬间击穿了鹰眼所营造出的、那片名为“地狱”的恐怖氛围。
鹰眼那张因为描述地狱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疯狂的脸上,那抹残忍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你。他预想过你可能会有的任何一种反应——震惊、凝重、怀疑、甚至是一丝丝的恐惧……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你会是……“开心”。
“活的噩梦?以绝望为食?”
你缓缓地从那张柔软的沙发上,站起身。你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真实,仿佛一个听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故事。
“有意思……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一边笑着,一边迈开脚步,缓步走到了大厅的中央。你无视了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只是用呆滞的眼神看着你,等待你第一个命令的夜一(波妮)。
你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食欲”的、“掠夺”的光芒。
你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因为你的反应而陷入了巨大震撼的、世界第一的大剑豪。
“那么,”你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无尽探索欲与征服欲的、冰冷的平静,“在这片地狱的中心,又有什么呢?”
你的问题,像一柄烧红的、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这次谈话最核心的部分。
鹰眼,沉默了。他看着你,看着你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眼眸。他终于明白了。
你,不是要去挑战地狱。
你,是准备去……“享用”地狱。
你和那些以绝望为食的“噩梦”,根本就是……同类。
不……
你比它们,更加恐怖。
因为,它们,是“现象”。而你,是“意志”。
想通了这一点,鹰眼那颗作为世界最强者之一,早已古井无波的心,第一次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敬畏”的涟漪。
他缓缓地垂下眼帘,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眼中的震撼。许久,他才再次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而又凝重的声音,回答了你的问题。
“……一个‘王座’。”
“一个空无一人的,由所有世界的绝望与骸骨,共同铸成的……”
“……黑色王座。”
听到这个答案,你的嘴角,满意地,向上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足够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便不再多说一个字。
你只是抬起手,对着那个世界第一的大剑豪,随意地摆了摆手。那是一个告别的信号,也是一个无声的通知。
“走了。”
你对身后,那早已因为你的气魄而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莉莉安,下达了简短的命令。
“是!我的主人!”
莉莉安用一种近乎于咏唱的、充满了神圣感的语气高声回应。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迈着坚定而又狂热的步伐,紧紧地跟在了你的身后。而夜一则保持沉默,静静跟在你身后,寸步不离。
你就这样,带着你的两个仆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阴森压抑的古堡,消失在了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昏暗的森林之中。
整个古堡大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鹰眼米霍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他的王座上。
他看着你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都没有动弹。
他缓缓地拿起桌上那瓶,已经空了的红酒,将瓶口凑到自己的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的笑声。
“呵……”
“看来,这个世界,要比我想象的……”
“……有趣得多了。”
鹰眼坐在王座之上,如鹰隼般的眼眸看向琉璃窗外那落日黄昏的海面,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但其中却是暗潮汹涌。“那不是人类应该踏足的领域……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或许,真的能……不,他一定会去。我只是在,为一个即将被他亲手开启的、潘多拉的魔盒,做最后的见证罢了。”
想到这儿鹰眼的眸中在这闪过一股快意与疯狂“没错……就是这样……去吧,烬!去那个连神都为之战栗的地狱!让我看看,你这个怪物,和那些“噩梦”,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你带着你的两只宠物,离开了那座阴森的古堡。
克拉伊咖那岛的森林,一如既往的昏暗、潮湿,充满了腐败的、令人不快的气息。
莉莉安,你最忠诚神圣的奴仆,紧紧地跟在你的身后。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即将踏上朝圣之旅的、神圣而又狂热的光辉。而你的新晋傀儡夜一则紧紧地跟在你们身后
你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这座岛,以及岛上那个自以为是的世界第一的剑豪,你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兴趣。
很快你们便穿过了这片令人压抑的森林,来到了岛屿的海岸边。
“哗啦……哗啦……”
黑色冰冷的海水,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布满了嶙峋怪石的黑色海岸上,卷起一层又一层,白色肮脏的泡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咸腥的海风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硫磺气息。
你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这片荒凉的海岸线。“去,”你对身后的莉莉安,下达了简洁的命令,“找一艘能出海的船。越大越好,越结实越好。”
“遵命!我至高无上的主人!”
莉莉安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狂热的光芒。她对着你,行了一个她自创的,充满了宗教仪式感的、神圣的抚胸礼,然后便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消失在了海岸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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