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你听着。”
唐尼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一块冰砸在椭圆形办公室的空气里。他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红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目光像淬了冰的钉子,死死钉在对面站着的男人身上——海军上将沃克,笔挺的白色军装还沾着一丝未散的海腥味,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沉郁。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着的白鹰联邦国旗垂在那里,绸缎的褶皱都像是凝固的,连空调出风口的风声都弱得近乎消失,气氛紧绷得能拧出水来。
“我听着呢。”
沃克的回应很轻,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
他没有低头,反而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里藏着几分不甘,几分嘲讽——他太清楚唐尼找他来的目的了,无非是为了几天前那艘在太平洋海域损毁的核动力航母,找个“负责任”的人。
唐尼的手指终于松开,重重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艘航母,你得负主要责任。”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不是判断,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至少在他眼里,这就是事实——毕竟比起总统这个需要应付国会、处理军务的位子,他更习惯盯着股市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前阵子靠着操纵黄金期货,他个人账户里的数字刚多了好几个零,赚得盆满钵满,连睡觉都能笑醒。
可现在,航母损毁的消息一曝光,整个白鹰联邦的股市像遭了灾。
道琼斯指数三天跌了一千两百点,纳斯达克更是直接触发熔断机制,他手里那些跟军工挂钩的股票,市值一夜蒸发了近三成——这哪里是亏钱,简直是在割他的肉!
“这完全是不容允许的!”
唐尼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我花纳税人的钱养着海军,不是让你们拿航母当靶子的!”
他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能堵住国会悠悠之口、能让股市稳住的“祭品”。
汤仇?不过是个小角色,就算是杀了也掀不起波澜,根本镇不住场子。
但沃克不同——海军上将,手握太平洋舰队指挥权,这样的人物要是“认罪”,既能给民众一个交代,又能显得他这个总统“铁面无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尼身体前倾,语气里满是厉声质问,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沃克突然笑了,那笑声里裹着浓浓的嘲讽,像淬了沙砾,刮得人耳朵疼。
“我能说什么?唐尼。”
他刻意省去了“总统先生”的称呼,目光直直地迎上唐尼的视线,“我在海军呆了38年了——从刚入伍时的新兵蛋子,到驾驶驱逐舰巡航地中海,再到指挥航母战斗群,我认识这支军队的时间,比认识我女儿还久。”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沉郁的温情,“我看着她从只有几艘老式战舰,成长到现在拥有十一支航母编队,看着一代代水兵从青涩到成熟,我们一起扛过红海的海盗,一起应对过北冰洋的冰灾,认识还不止,算是真真正正的共患难了。”
话音落,沃克猛地抬起手——他不是要攻击,只是想攥紧拳头,可刚抬到一半,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像铁钳似的锁住了他的四肢。
他浑身一僵,体内属于职业者的能量像是被冻住的河流,半点也调动不起来,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他猛地转头,满眼的恨意像烈火似的烧向办公室角落——埃隆站在那里,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金属装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是那个家伙!埃隆研究的“职业者限制器”,他之前只当是实验室里的半成品,没想到现在居然能轻易锁住一个73级职业者的能力!
“呵呵……”沃克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笑声里满是悲凉和愤怒,“当初海军基地被樱花国偷袭,港口炸成一片火海,你们在哪?唐尼你在华尔街炒股票,国会那群人在互相扯皮,是我带着残兵剩将,用机枪打飞机,用鱼雷堵军舰,一个人扛下了所有骂名,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吼出来的:“唐尼,马泽法克!你就是个只会算计钱的商人,是个被刺客的枪差点打死的懦夫,凭什么在这对我耀武扬威?论实力,我是73级的职业者,你连枪都握不稳;
论战绩,第二次世界战争的时候,我在硫磺岛的战壕里死过三回,你那时还在商场里骗投资人的钱!”
站在角落的埃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限制器原型机,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看着沃克挺直的背影,听着那些字字诛心的话,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赞叹——好,好样的!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精神不丢份儿!沃克说的这些,何尝不是他憋了半年的话?唐尼眼里只有K线图,哪管军队的死活,哪管职业者的处境?可他不能说,只能把话咽在肚子里。
唐尼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埃隆,见对方眼神里竟有几分认同,心头的火瞬间烧得更旺——连埃隆都敢在心里看不起他?
可他不能发作,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鹰联邦那几个顶尖的职业者本就对他不满,要是现在处置埃隆,那些人怕是要直接倒戈,到时候他这个总统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冷得像冰:“没什么好说的,沃克,现在判处你死刑,缓刑三年。”
说完,他抬手拍了一下办公桌侧面的红色按钮——那是呼叫秘书的信号,“来人,把他带下去。”
门外很快进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架住了还被限制着能力的沃克。
沃克挣扎着,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唐尼吞噬,却只能被强行拖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秘书随后端着一个银色的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瓶冰镇可乐,水珠顺着玻璃瓶壁往下淌,在托盘上积了一小滩水。
唐尼抓起可乐,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的凉意,才勉强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烦躁。
“埃隆,”他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我听说,华夏那边的任无敌,已经是75级了。”
这话一出口,办公室里的空气又沉了几分。
75级的职业者,华夏有了这样的人物,白鹰联邦的威慑力瞬间就弱了一截——不用想也知道,明天股市开盘,怕是又要熔断几次。
到时候,国会会逼他,民众会骂他,他这个总统的位置,恐怕就要摇摇欲坠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绝对不是。
他将目光转向埃隆,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叫詹姆斯过来,我们几个需要商量一下对策。”
埃隆点了点头,没多说一个字,转身退了出去。
他知道唐尼的心思,无非是想让副总统詹姆斯来凑个数,顺便找个理由把责任再推出去——詹姆斯那个人,最会说漂亮话,却半点真本事没有,正好当唐尼的“传声筒”。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詹姆斯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粉色的紧身西装,深紫色的眼影晕开在眼尾,长长的睫毛膏让睫毛显得格外浓密,下巴上的络腮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却掩不住脸上的油滑——任谁看了,都能猜出他的LGBT身份。
“詹姆斯,作为副总统,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华夏发生的事情。”
唐尼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霍华德那个蠢货和沃克这个狗娘养的,居然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最后还得我来给他们擦屁股!”
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口可乐,“现在华夏的任无敌已经75级了,我们得探探他的底,不能让他骑在我们头上。”
詹姆斯立刻弯下腰,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声音甜得发腻:“是的,总统先生,您的话一如既往地英明神武!您的决策就像上帝亲手点亮的灯塔,照亮了白鹰联邦的航向——我想,这就是上帝选择您来领导我们的原因!”
这话听起来满是恭维,却半点实际内容没有,像是在说废话。
可唐尼却很吃这一套,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詹姆斯的话永远这么中听,虽然没什么用,但谁在乎呢?
他要的就是这种被捧着的感觉。
“既然如此,”唐尼沉吟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最后下定了决心,“就让我们白鹰联邦那几个70级以上的职业者去试探一下任无敌。
叫上沃克,让他将功赎罪,打头阵——要是打不过,那就别回来了。”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是给沃克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打赢,要么死在华夏,反正都能解决他这个“麻烦”。
“没问题,总统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詹姆斯立刻应下来,躬身退到一边,等着唐尼的下一步指示。
埃隆站在旁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沃克被限制了能力,让他去打头阵,跟送死没区别;
而且任无敌已经75级,就算派去顶尖职业者,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他是当初支持唐尼上台的“保皇派”,可现在却越来越谨慎——白鹰联邦的历史只有两百多年,可遥远的华夏历史却长着呢,吕不韦权倾朝野最后饮鸩自尽,范蠡功成身退才得以善终,胡惟庸位高权重最后被抄家灭族……这些历史他都一清二楚。
自己一个商人,爬到现在的位置,已经够了,是时候收敛锋芒,小心行事,免得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埃隆,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来办公室开会。”
唐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埃隆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唐尼一眼,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口,唐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狠辣的光,那光快得像刀光,转瞬又藏进了疲惫的皱纹里。
——这个埃隆,不能留了。
他手里握着限制器技术,又深得军方一些人的信任,功劳太大,影响力也越来越广。
现在还能乖乖听话,可要是哪天他想跟自己作对,或者被国会拉拢过去,自己这个总统的位子,恐怕就真的坐不稳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唐尼拿起桌上的可乐,又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怎么也压不住他心头越来越盛的算计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