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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现在是难得的午休时间,你不好好享受一天当中难得的宁静,倒在这里独自伤心?”

“你来做什么?”陆庭风眼神微眯,对沈林风的厌恶是一点也不遮掩。

他还没忘记,先前就是这个人提议丢了他妹妹。

那么可爱的小雪团,任谁看了心里都暖暖的,这个人竟狠心至此。

虽说刚刚他家是借机帮助章涛挑事,但揍人也是真情实感的,陆庭风走的是儒雅君子风,打架不像二弟那么笨拙,更不像三弟那么阴险。

刚刚还没来得及发挥,事情就结束了,现在看见沈林风凑过来,他下意识就想给他来上一拳。

想是一回事,但理智告诉他,现在的陆家需要低调,他绝不能成为那个被小团体借机祸水东引的导火索。

沈林风只是撇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脸上带着笑意,“收了你那神通吧,我不是来找事的,我是来跟你友好聊天的。”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陆庭风冷着脸转身就走。

“小子,你不就是记恨我先前说的话嘛,可我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陆庭风冷哼一声,没打算继续跟沈林风纠缠,直接加快步伐离开。

“站住,我知道怎么帮你解决苦闷心事。”

陆庭风到底还是年纪小,修身养性不到位,气性一上来,就容易被人言语刺激。

他冷笑一声,转身嘲讽地看着沈林风,“就凭你?”

“对,就凭我。”沈林风很好脾气地指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着聊?”

陆庭风也没扭捏,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竟然知道我的苦闷心事,不妨说出来我听听看。”

沈林风笑了笑,“这还不简单,男人的烦恼无非就那几样:怀才不遇、腹有冤屈、至亲疏离、妻离子散。”

“你的年纪和情况嘛,后面两个都够不上,也就只有怀才不遇和腹有冤屈了。”

陆庭风没说话,但眼睫微颤。

他年纪尚小,情绪修炼不到位,轻易辨别沈林风窥探到真实情绪。

“你家那个老头子我注意过,行的是读书人的礼,都被抓来流放了,还是忘不了那酸唧唧的礼,显然是时日久了形成习惯,刻在骨子里了。

你家么,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有一个刚出生两天的女娃,一般犯了事也不可能连女婴都处置,又不是成童,更不是男娃,法理之外都是会容情的。

可你家这完全相反,说是流放,可还能带孩子、坐驴车,一看就是有人安排。带孩子是县城的人没有干涉你们,流放不能带私产,驴车肯定也是别人给你们安排好的。

所以你家的情况嘛,稍微懂点门道的人轻易便能参透。你家老爷子能读书,你这当孙儿的肯定也能,瞅你文质彬彬的样子,应该比别家男娃更有读书天赋吧?”

陆庭云:“……”

他沉默了。

面对沈林风的分析,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每一点都说对了,让他答无可答。

沈林风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看来我说对了,怀才不遇、腹有冤屈。”

陆庭云垂眸,“说对了又能怎样,流放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又怎能轻易洗清冤屈,我这辈子注定是没出路了。”

“谁说的?”沈林风语气轻松,“只要改名换姓就好了,户籍的事难,也不难。”

“换了名姓,你依然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想考学也好,做官也罢,人生的路很长,现在就放弃还太早。”

陆庭风惊地瞪大了眼,改名换姓换户籍?这么困难的事,这人居然说的这么轻松,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干嘛用这个眼神看我?不信?”沈林风眼底消息带着几丝嘲弄,“你们家不都知道犯人队伍里有小团体的事了嘛。”

陆庭云神色一凝,“那小团体是你组织的?”

“哪儿能呢,我哪有那个本事?”沈林风笑着摆手,面对陆庭风怀疑的眼神,他当然不能承认。

“我只是偷听到了一些秘密罢了,也无意跟他们同流合污,所以才借助伤势混到这边来坐车。”

陆庭风不信,“如果他们的方法真有那么好,你会甘心去岭南服劳役?既然那法子不好,你也别来哄我,我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你这小子怎么跟个刺猬似的,时不时就炸一下刺,你家都有人帮衬,就不兴我家在岭南有布局吗?”

才怪。

岭南天高路远,他们沈家门路再广也够不到那边,他的目的地是蜀地,从来不是什么岭南。

沈林风仍在编瞎话,“实不相瞒,我从小父母和离,我随母亲生活,兄长则是跟着父亲。

十年前青州大旱,流民四起,外祖一家被夺了财产,还丢了性命,母亲丢下我跟着人跑了,我留在府城靠乞讨为生,硬生生靠阴损手段活了下来。

父亲则是带兄长逃到了岭南亲戚住地,前几年终于书信联系上了,他病入膏肓,说这些年对不住我,劝我过去,他和兄长会在靠近岭南的县镇打点,所以我就算过去服役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看着陆庭风似信非信的模样,沈林风笑着补充,“我是犯事之后才接到家书的,这罪横竖也洗不清了,哪怕是流放,目的地不也还是岭南吗,干脆就这么去了。”

这事情有头有尾,可信度确实蛮高,而且村里的老人也闲谈过,十年前府城确实到了大旱,周边县城也跟着遭殃。

所以刘桥说的……是真的?

或许吧。

尽管还没完全相信,但陆庭风的脸色已经比刚刚好看些了,不再那么排斥厌恶。

沈林风见状,暗笑一声,再次帮自己冲洗形象。

“我先前说丢掉你妹妹,不是在刻意找事,而是在为你们考虑。因为我小时候也被丢弃过,当时如果带着我,母亲就没法跟人逃走,我认可她的选择,所以才会多嘴劝一句,谁料你们这一家子脑子这么轴。”

陆庭风皱了皱眉,“我不管你母亲是怎么做的,但我们陆家绝对不会丢掉妹妹,她可是我们全家人盼了好久才盼来的宝贝,就算在逃亡路上,她也一直很乖,没给我们增加半点麻烦。”

“这么好的妹妹,我们怎么可能会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