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伤痕与新生
“吼——！！！”
刑天那充满了极致力量感和冰冷杀意的非人咆哮，如同九幽魔龙的嘶吼，裹挟着粘稠冰冷的紫黑邪气，狠狠撞碎了黑石村广场上最后的死寂！宣告着吞噬生命的魔神，以更恐怖、更强大的姿态，重临人间！
他矗立在冰冷的石台上，破碎的灰布褂子挂在布满诡异黑紫色纹路的精悍身躯上，如同魔神破碎的战袍。周身翻涌的紫黑邪气如同燃烧的魔焰，贪婪地吞噬着光线和活人的气息。那双冰冷的、如同深渊漩涡般的紫黑魔瞳，缓缓扫视着广场上那些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惊恐欲绝的村民。目光所及，如同死神的凝视，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灭顶的绝望！
当那魔瞳掠过石台上依旧昏迷不醒、眉心金芒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李小燕时，一丝极其混乱、极其微弱的挣扎涟漪，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晶，在那片纯粹的冰冷与吞噬欲望中极其短暂地泛起。
“呃……”刑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非人的低吼，仿佛体内有两个灵魂在疯狂撕扯！那布满紫黑裂纹的右手猛地攥紧，粘稠的邪气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缩回掌心！
但这挣扎，如同怒海中的孤舟，瞬间被体内那刚刚吞噬了数条鲜活生命、变得无比狂暴汹涌的噬魂之力彻底淹没！那冰冷的吞噬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催促着——吞噬！吞噬眼前的一切！将那些蝼蚁的生命力彻底榨干！
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再次冰冷地、毫无情感地转向了那些瘫软在地、惊恐欲绝的幸存村民！尤其是那几个之前冲在最前面、此刻抖得如同筛糠的壮汉！
“魔……魔鬼……快……快跑啊！！”不知是谁，在极致的恐惧压迫下，终于崩溃般地发出一声变调的嘶喊！
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跑啊——！！！”
“救命——！！！”
刚刚被魔神威压冻结的恐惧瞬间决堤！所有幸存的村民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如同炸了窝的、被饿狼驱赶的羊群，不顾一切地向着村子的各个方向疯狂逃窜！推挤！践踏！哭喊声、惨叫声、摔倒的闷响……瞬间将广场变成了更加混乱的末日地狱！
“不……不要丢下我……”有老人被推倒在地，绝望地伸出手。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有人被混乱的人群踩踏，发出凄厉的哀嚎。
但此刻，没有人顾得上别人！巨大的恐惧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同情！逃！逃离这个吞噬生命的魔鬼！是唯一的念头！
刑天那双冰冷的紫黑魔瞳，死死锁定了一个跑得最快、正冲向村口方向的干瘦汉子——正是之前最卖力砸门、煽动人群的赵三！一股冰冷、纯粹、带着锁定猎物的残忍杀意，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赵三身上！
“呃啊——！”赵三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刺入骨髓，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他惊恐地回头，正好对上刑天那双毫无情感的紫黑魔瞳！巨大的恐惧让他腿脚发软，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刑天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紫黑色残影！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目标——赵三！
“不——！！”赵三看着那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魔神般的身影，发出绝望到极致的惨叫！
一只冰冷、缠绕着粘稠紫黑邪气的手爪，如同死神的镰刀，带着刺骨的寒风，狠狠抓向赵三的天灵盖！
就在这千钧一发、赵三即将步上同伴后尘、化作干尸的刹那——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的、身体倒地的闷响，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水滴，极其突兀地响起！
声音来自石台！来自刑天身后！
是李小燕！
她那昏迷的身体，似乎因极度的痛苦或某种潜意识的挣扎，在冰冷的石面上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单薄的肩膀撞在碎石上，发出那声细微却清晰的闷响！眉心那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金芒，随着这抽搐，极其微弱地、却异常顽强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黑夜中最后一颗不肯坠落的星辰！
这微弱到极致的声响和金芒的闪烁，对于如同魔神般锁定猎物的刑天而言，却如同在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惊雷！
“呃——！！！”
刑天抓向赵三的手爪猛地僵在半空！他那双冰冷暴虐的紫黑魔瞳骤然收缩！瞳孔深处那疯狂燃烧的猩红业火如同被冰水浇淋，剧烈地摇曳、明灭！体内那汹涌咆哮、即将吞噬生命的噬魂之力洪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猛地一滞！
巨大的混乱和痛苦再次席卷了刑天的意识！那属于“刑天”的、被吞噬欲望淹没的微弱意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地挣扎、嘶吼！
跑！带她走！离开这里！快！！！
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倒了冰冷的吞噬本能！
刑天那只僵在半空、缠绕着邪气的手爪，猛地收回！他不再看地上吓得失禁的赵三，也不再理会那些疯狂逃窜的村民！他那双紫黑漩涡般的魔瞳中，疯狂旋转的暴虐被一种混乱却无比急切的冰冷所取代！
他猛地转身！
目光死死锁定石台上昏迷的李小燕！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刑天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李小燕身边！他那只刚刚差点攫取生命的、布满紫黑裂纹的右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却又无比急切的力道，猛地抓向李小燕单薄的肩头！
昏迷中的李小燕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冷邪气的逼近，身体本能地、极其微弱地瑟缩了一下。
刑天的手爪在触及她肩头的前一瞬，似乎极其微弱地顿了一下。那翻涌的紫黑邪气如同受到某种压制，瞬间收敛了许多。最终，那只冰冷的手爪，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却不再充满狂暴掠夺意味的力量，抓住了李小燕的手臂和腰侧！动作依旧粗暴，却少了几分毁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掌控和逃离的急切！
“呃……”昏迷中的李小燕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幼兽般的痛苦呻吟。
刑天仿佛没有听见！他猛地发力，将李小燕单薄的身体如同麻袋般扛在了自己同样布满紫黑纹路的肩头！李小燕的头无力地垂下，散乱的枯黄发丝拂过刑天冰冷的脖颈。
扛起李小燕的瞬间，刑天那双冰冷的紫黑魔瞳，最后扫了一眼这片如同炼狱般的广场——崩塌的石粉、扭曲的干尸、逃窜的背影、弥漫的血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压抑、充满了混乱和某种决绝意味的咆哮！
下一刻！
他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紫黑色残影，如同离弦之箭，不再有丝毫留恋，朝着与村民逃窜相反的方向——黑石村后方那片被冰雪覆盖、黑沉沉如同巨兽蛰伏的莽莽山林，电射而去！
寒风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卷起破碎的衣袂。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刑天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崎岖的山路、嶙峋的怪石、低垂的枯枝，在他脚下如同平地！他扛着昏迷的李小燕，如同一头负伤的、却更加危险的凶兽，不顾一切地冲入那片象征着未知与死亡的黑暗山林！
身后，黑石村那绝望的哭喊和混乱，迅速被呼啸的山风和浓重的黑暗吞噬、拉远，最终消失不见。
冰冷的山林，如同巨兽张开的巨口，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不知奔逃了多久，翻过了多少道覆盖着冰雪的山梁，穿过了多少片死寂的、只有枯枝在风中呜咽如同鬼哭的密林。刑天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开始退去。那狂暴的噬魂之力在吞噬了数条生命、强行修复了致命创伤、又支撑着如此高强度的亡命奔逃后，终于开始显露出透支的迹象。
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巨大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从刑天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后心处那刚刚被邪异肉芽强行糅合、看似愈合的伤口，此刻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和冰冷的虚弱感！扛着李小燕的手臂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脚步开始变得踉跄、虚浮！
“呃……”刑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他那双冰冷的紫黑魔瞳中，那疯狂旋转的漩涡开始变得迟滞、黯淡。冰冷的吞噬意志在巨大的虚弱下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疲惫和一种源自灵魂的、被黑暗侵蚀的冰冷死寂。
就在他脚步踉跄、几乎要带着肩上的李小燕一起栽倒在冰冷雪地里的刹那——
他扛着李小燕的右手掌心，那布满的诡异紫黑裂纹深处，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古老召唤意味的冰冷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传递到刑天的灵魂深处！
这悸动并非来自他自身的力量，而是……来自前方不远处的某处山壁！
刑天猛地抬头！那双迟滞的紫黑魔瞳，穿透前方弥漫的寒雾和低垂的枯枝，死死锁定了前方一处被厚厚的藤蔓和积雪覆盖、毫不起眼的、向内凹陷的山壁！
就是那里！
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如同磁石般牢牢攫住了他！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呼唤着他体内的噬魂之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疲惫！刑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用尽最后的力量，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着冲向那处被藤蔓覆盖的山壁！
他粗暴地挥动左手，缠绕着微弱邪气的手爪如同利刃，撕开厚厚的、如同帘幕般的枯藤和冰挂！
嗤啦——！
藤蔓断裂，冰屑纷飞！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刑天面前！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混合着尘封泥土气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瞬间从洞口深处扑面而来！这股气息冰冷、腐朽，却与刑天体内的噬魂之力隐隐呼应，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刑天没有丝毫犹豫！他扛着李小燕，如同扑向巢穴的野兽，一头钻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
洞内一片死寂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洞壁粗糙嶙峋的轮廓。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陈年的、如同骸骨般的腐朽气息。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和厚厚的积尘。
刑天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体内最后的力量终于彻底耗尽。后心伤口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巨大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将他拽向黑暗的深渊。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洞底！肩头扛着的李小燕也随着他的摔倒，无力地滚落在一旁的尘埃里，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
刑天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用手撑住地面，才没有彻底趴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头滚落，滴在冰冷的石地上。那双紫黑魔瞳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疯狂旋转的漩涡几乎停止，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巨大的疲惫。体内的噬魂之力如同退潮般沉寂下去，只留下被撕裂的剧痛和无边的冰冷虚弱。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那双冰冷的、死寂的眸子，看向身旁昏迷的李小燕。
她侧躺在冰冷的尘埃里，单薄的、破碎的衣衫沾满了泥土，脸色苍白如纸，眉心那点金芒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萤火。但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依旧平稳。那层微弱的守护金光并未出现，似乎刚才的爆发彻底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
一丝极其微弱、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刑天那冰冷死寂的眼底极其短暂地泛起。是茫然？是困惑？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冰冷的……确认？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金属嗡鸣，如同沉睡古钟被无形的力量拨动，毫无征兆地、突兀地在这死寂的山洞深处响起！
刑天猛地抬头！那双死寂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锐利如鹰隼般的精光！死死盯向山洞最深处那片浓重的黑暗！
只见在那片黑暗的尽头，洞壁之下，一堆散落的、如同枯枝般的惨白物体旁边，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幽暗青铜色光芒，如同黑夜中悄然睁开的眼睛，正一闪、一闪，极其规律地跳动着！
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源自血脉本源的冰冷召唤！清晰地指向刑天那只布满裂纹、此刻正无意识摊开在冰冷地面上的——右手！
仿佛宿命的齿轮，在这一刻，于这尘封的黑暗之中，悄然扣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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