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坠落的机缘
冰冷！刺骨的冰冷和一种巨大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李小燕。她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狂风的枯叶，在无边的黑暗和混乱中飘荡、沉浮。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试图挣扎，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耳边是狂风的呼啸，是暴雨的轰鸣，是巨木崩塌的恐怖声响，混杂着刑天那压抑着痛苦的、野兽般的低吼……
冷……好冷……
身体深处，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在攒刺，冻结着她的血液，麻痹着她的神经。意识在冰冷的深渊边缘挣扎，一点点滑向那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绝望时刻——
嗡——！！！
一声截然不同的嗡鸣，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古老、厚重、不屈的煌煌战意，猛地在她混乱的意识深处炸响！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灵魂的最深处！仿佛沉睡万古的火山，骤然苏醒！
紧接着！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如同在冰冷的灰烬里被强行吹燃的火星，猛地从她心脏最深处爆发出来！这暖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守护与不屈的意志！它如同破冰的熔岩，瞬间冲垮了那冻结灵魂的冰冷桎梏！
“呃……”李小燕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意识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从濒死的沉沦中惊醒！但随之而来的，并非清醒，而是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冲击！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冰冷的雨幕或刑天焦急的脸庞，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燃烧着金色烈焰的恐怖战场！
天空是破碎的！无数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大陨石，如同神灵震怒的泪水，拖着长长的焰尾，疯狂地砸向大地！大地在哀嚎，在崩裂！巨大的裂缝如同深渊巨口，吞噬着一切！岩浆如同沸腾的血液，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与金色的烈焰交织，焚烧着天空！
无数身披残破金甲、周身燃烧着金色战焰的巍峨身影，如同不屈的战神，在破碎的大地上与潮水般涌来的、形态扭曲、散发着冰冷邪恶气息的恐怖魔物疯狂厮杀！刀光剑影撕裂长空，战吼与魔啸交织成毁灭的交响！金色的战血与黑色的魔血如同暴雨般泼洒，将破碎的山河染成一片凄厉的修罗场！
战！战！战！
守护！不屈！破灭！
一股浩瀚无边、充满了毁灭与不屈的磅礴战意，如同实质的洪流，狠狠冲入了李小燕脆弱不堪的意识！这战意太过宏大，太过狂暴！仿佛要将她渺小的灵魂彻底撑爆、同化！
“啊——！！！”李小燕在现实中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弓起！又重重地砸在冰冷干燥的石地上！眉心那道黯淡的金色战纹，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星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纯粹金芒！光芒之盛，瞬间压过了刑天辛苦点燃的那堆篝火，将整个山洞映照得一片煌煌！金光照亮了洞壁那狰狞的“绝命窟”刻字，照亮了角落那堆惨白的骸骨，也照亮了刑天那张布满惊骇和痛苦的脸！
轰——！！！
一股无形的、纯粹由磅礴战意和守护意志形成的金色风暴，以李小燕的身体为中心，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猛地向四周席卷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她最近的刑天！
刑天正死死压制着体内噬魂之力的疯狂悸动，右臂紫黑光芒狂闪，试图抓住那点幽暗的青铜光芒。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光芒的瞬间——
轰！！！
那恐怖的金色风暴如同实质的巨锤，带着煌煌正大、破灭万邪的恐怖威压，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
“噗——！”刑天如遭雷击！一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如同箭矢般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掀飞！后背重重地撞在后方冰冷坚硬的岩壁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这一撞震得寸寸碎裂！后心那本就撕裂的伤口更是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浸透了衣衫！他眼前一黑，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咙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如同破麻袋般滑落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呛咳出的血沫。冰冷的视线艰难地抬起，死死盯着山洞中央那团刺目的金色光源——李小燕！
此刻的李小燕，如同被金色的火焰包裹！她悬浮在离地尺许的空中（被狂暴的战气托举），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四肢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扭曲、伸展，仿佛正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酷刑！眉心那道战纹金芒如同燃烧的太阳，将她的脸颊映照得一片神圣却又充满了非人的痛苦！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有生命的萤火虫，正疯狂地从那块爆发出刺目金芒的灰白色石碑中涌出，如同金色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没入她的眉心！
她的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不成调的嗬嗬声，混杂着无意识的、破碎的惨嚎！泪水混合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瞬间又被眉心那恐怖的高温蒸发！
她在吸收！在强行承受！那恐怖石碑中蕴含的、足以撑爆战神的磅礴力量！这根本不是机缘！是酷刑！是毁灭！
刑天冰冷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恐惧！不是对力量的恐惧，而是对眼前这超越了他理解极限的、毁灭性过程的恐惧！他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李小燕那脆弱的身躯，会在下一秒如同被吹爆的气球，彻底炸裂成漫天血雾！
“呃……咳……”刑天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但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稍微一动，便是钻心刺骨的剧痛！后心涌出的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一片暗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金色的洪流疯狂地涌入李小燕的眉心，看着她痛苦得近乎扭曲的身体在金芒中剧烈震颤！
就在这时！
嗡——！！！
一直沉寂地贴在他胸膛的青铜指环，仿佛被这近在咫尺的、磅礴到极致的金色战意彻底激怒（或者说被那纯粹的能量所吸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幽暗光芒！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带着贪婪本能的吞噬欲望，如同被囚禁了万古的凶兽，瞬间冲垮了刑天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堤坝！
“吼——！！！”刑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完全非人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戾的咆哮！双眼瞬间被一层浓重的、不祥的紫黑色血丝彻底覆盖！右臂上的紫黑裂纹幽光大盛，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蔓延！一股冰冷、霸道、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以他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目标直指——山洞中央那团刺目的金色光源！直指李小燕眉心那疯狂燃烧的战纹！
他要吞噬她！吞噬掉这威胁到自己的、近在咫尺的恐怖能量源！
紫黑色的冰冷漩涡在刑天右臂前方疯狂旋转成型，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死寂气息，悍然撞向那席卷山洞的金色风暴！
轰——！！！
冰冷邪恶的吞噬漩涡！浩瀚不屈的金色战意！
如同两颗在狭小空间内悍然对撞的星辰！瞬间爆发出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能量风暴！
整个山洞剧烈地摇晃起来！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洞顶垂落的尖锐石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堆可怜的篝火瞬间被狂暴的气流彻底吹灭！连洞外那死死封堵的藤蔓枯木和泥土碎石，都在这恐怖的冲击下簌簌颤抖！
“呃啊啊啊——！！！”李小燕的惨嚎瞬间拔高到了极致，又猛地戛然而止！身体如同被两股无形的巨手疯狂撕扯，在金芒与紫黑幽光的交界处剧烈地痉挛、抽搐！眉心那燃烧的战纹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刑天也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闷哼！那金色的战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强行催动噬魂之力形成的吞噬漩涡，疯狂地灼烧、净化着他冰冷的力量！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他的灵魂！
就在这毁灭性的碰撞即将彻底失控、将两人连同这个小小的山洞一起湮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块爆发出刺目金芒的灰白色石碑，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内部力量的疯狂宣泄和外部两股恐怖意志的撕扯！
咔嚓！咔嚓嚓——！！！
石碑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扩大、加深！整个碑体剧烈地震动起来！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闪电般蔓延开来！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天地初开的恐怖巨响在山洞中悍然炸开！
石碑彻底炸裂！化作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如同炮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烟尘弥漫！狂暴的金色能量失去了载体，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失去了控制，疯狂地肆虐开来！
而在那爆炸的最中心！
一道细如发丝、却纯粹到极致、凝聚了石碑核心本源和那股浩瀚战意的金色流光，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无视了肆虐的能量风暴，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李小燕那剧烈颤抖的眉心深处！
“呃——！”李小燕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后脑，身体猛地一僵！悬浮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从尺许空中坠落下来！
砰！
沉闷的声响中，她重重地摔在冰冷干燥、布满尘埃的石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彻底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眉心那道燃烧的战纹金芒，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光芒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彻底内敛，只留下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深邃、如同熔金烙印般的竖立纹路，再无半点光芒透出。
山洞内，肆虐的金色能量风暴随着石碑的彻底炸裂和那道核心金光的没入，如同失去了源头，迅速平息、消散。只剩下弥漫的烟尘，满地狼藉的碎石，以及角落里那点依旧在尘埃中微弱跳动的幽暗青铜光芒。
刑天体内那狂暴的噬魂之力，在失去了金色战意的直接对抗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沉寂下去。右臂的紫黑光芒黯淡消失，只留下经脉被反复撕裂后的、火烧火燎般的剧痛和巨大的空虚感。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冰冷的眸子，穿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在几丈外那个倒在尘埃里、生死不知的身影上。
尘埃缓缓飘落，如同无声的挽歌。
山洞内只剩下刑天粗重艰难的喘息声，以及李小燕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冰冷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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