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先夫人怎么会死?”在王家那位继室继续发难之前,王老爷一巴掌把人扇了个歪倒。
“我,我……我没有,分明是你自己不重视她。”
回过神来的女人没了早先的嚣张,捂着脸瞪向眼前的男人,显然是没想到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如今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他们这是?”郑秀宁看看王家夫妇,又转回来看看身侧站着的人。
见无人回应,郑秀宁的目光挪到了陈水宁身上,带着几分羡意看向后者:“是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么?才让他们两个坏人自相残杀?”
“狗咬狗一嘴毛。”林佑安耸了耸肩。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同样意义的话几乎是同时从陈水宁口中吐了出来。
借着众人的注意力被两个正拉拉扯扯的人牵过去,成队的邪师在为首那人带领下趁乱离开。
“是你自己说的喜欢我,又不是我强求你的!”
王老爷是商人,自己手底下欺骗人的事儿未必没做过,但却不敢在自己身边留心思深沉的人:“若不是你找人在我身上用了手段,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无用的东西!”
“我无用,我无用……”
“是你流连花楼,是你许下诺言,要一生一世,我才,我才……”说到伤心处,一口鲜红的血从王家继室口中喷了出来,眉目中的凌厉被凄婉取代,“若不是你先负心,我又何苦。”
“分明是那个贱人抢了我的位置,可多少人都说我是错的?”
说着女人扑到了王老爷身上,抓着后者的衣服和头发,再不顾什么所谓的形象。
“凭什么,凭什么!”字字动情,王家继室也不顾满口的铁锈味,任由吐出来的血淌了一地,血珠包裹上黄土,如大地泣血一般,颗颗分明。
“我恨她,我也恨你!”
王老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如今这一遭,谁也不能怨谁,若真说可怜——还得是王老爷的原配妻,好生生的一辈子,栽到了这样两个算不上人的东西身上。
“凭什么她是书香门第,凭什么我生来就在勾栏瓦肆?”
“凭什么?凭什么!”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凭什么。怨不得生身,也怨不得在这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只能怨这个年代让花楼能堂而皇之的矗立。
“七娘,你是要回去王家,还是……”这样的王家能给七娘带来什么呢?陈水宁不希望王七娘再受到伤害。
亲眼看着自己的阿爹在这里毫无颜面的同女人扭打在一起,王七娘回到王家的生活显然也不会比之前更好!
“黄阿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黄阿嬷活不了多久了,一副身子骨被糟蹋的厉害,能撑到现在,十分里有九分是为了七娘——如今七娘不至于再临生死,黄阿嬷恐怕都撑不到江竹汝到来。
“阿嬷年岁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黄阿嬷抬手想要摸摸七娘柔软的发顶。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感受到了周围人的沉默和气氛的压抑,王七娘小心的凑到了黄阿嬷身侧。
黄阿嬷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插进七娘发间,缓缓的捋下来。
每一天,她就是这样抚摸着七娘,给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娃娃梳头。
一次,两次,三次……
泪水湿润了王七娘眼前的土壤,黄阿嬷的手也再没有抬起来。
“黄阿嬷。”
随着陈水宁轻声呼唤,七娘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再也不会回应自己的黄阿嬷:“阿嬷!”
“再陪陪你阿嬷罢,到时候你想要留下来还是回去,都由你来决定。”或许是来自先夫人强大的基因,王七娘身上那股不屈的劲儿被陈水宁看得分明。
她知道,这样的王七娘或许不甘留下来——她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主动的奔赴一切,而不是每天在这里,等着需要她的人主动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