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万籁俱寂。医院病房内,灯光早已熄灭,唯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如同鬼魅般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给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阴森。李乐光在疲惫与伤痛的双重夹击下,好不容易才陷入梦乡。
然而,这梦乡并未成为他的避风港,反而如同一座深邃黑暗的深渊,无情地将他吞噬。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在美国的日子,那是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伤痛。
他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破旧不堪的草席子上,草席粗糙的纹理硌得他皮肤生疼。周围围着一群面目狰狞的人,他们放肆地大笑着,那笑声如同尖锐的利器,直直刺进他的耳膜。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欲望,如同饿狼盯着猎物一般,让李乐光不寒而栗。他惊恐地蜷缩着身体,试图用双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羞辱与恐惧,可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接客了,别装死!”一个粗壮的男人恶狠狠地吼道,声音如同闷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紧接着,一脚如重锤般踢在他的身上,李乐光只感觉一股剧痛从被踢的部位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痛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一片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有人拿起一根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背上。瞬间,一道道血痕如蜿蜒的小蛇般在他的背上浮现,钻心的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几乎令他昏厥过去。
场景毫无征兆地突然转换,他置身于监狱之中。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味道仿佛有生命一般,直往他的鼻腔里钻。几个狱警模样的人,手持各种刑具,脸上带着冷酷与残忍,一步步向他逼近。“说,你到底招不招!”一个狱警怒吼道,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如同恶魔的咆哮。随后,那狱警将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毫不犹豫地按在他的手臂上。“啊!”李乐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要穿透这黑暗的牢房,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他的身体如触电般剧烈地抽搐着,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就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画面再次扭曲变形。他看到李乐和正对着小云拳打脚踢,小云那瘦弱的身体在暴力下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她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痛苦,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因为无法说话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求求你,别打小云,别打她!”李乐光拼命地哀求着,双膝重重地跪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可李乐和却充耳不闻,脸上带着扭曲的疯狂,下手反而更加凶狠,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是重重地砸在李乐光的心上。
“不!”李乐光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滚滑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眼神中还残留着梦中的恐惧,慌乱地扫视着四周。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唯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心脏仍在胸腔内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刚刚那噩梦的余韵仍紧紧缠绕着他,每一个残忍的画面都如同烙印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挥之不去。李乐光深知,梦往往是内心恐惧的映射,而这个梦,无疑将他对李乐和深深的忌惮与担忧暴露无遗。
他从未料到,自己的亲弟弟竟能在他的潜意识中化作如此可怕的恶魔。李乐和今日在病房的暴行,已然让他心生寒意,而这噩梦更是将这份恐惧无限放大。他意识到,李乐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为了达到目的,极有可能不择手段。
小云,那是他在这世上最珍视的宝贝,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一想到梦中小云遭受的折磨,李乐光的心就如被无数钢针狠狠刺痛。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一定要保护好小云,绝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此刻,黑暗笼罩着病房,可李乐光的眼神却在黑暗中愈发坚定,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他的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思考着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家族纷争中,为小云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哪怕前方荆棘密布,他也将披荆斩棘,在所不惜。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悄然洒落在李乐光的病床上,然而,这温暖的光线却未能穿透病房里那层如薄雾般弥漫的紧张氛围。
李叶凯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看似沉稳却又透着一丝急切的步伐走进病房。他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可那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在李乐光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从他的神情中洞察出隐藏的秘密。“乐光啊,这几日身体恢复得咋样啦?你父亲骤然离世,你又忙前忙后操持葬礼,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李叶凯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在床边,看似关切的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迫不及待。
李乐光心里明镜似的,清楚李叶凯此番前来,绝非单纯的关心。他微微撑起虚弱的身子,脸上挤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回应道:“多谢大伯挂念,我感觉好多了。”
李叶凯微微点头,目光微微一眯,话锋陡然一转:“乐光啊,你父亲生前,有没有跟你提及过关于家族事务的规划?你作为长子,想必他有些重要的话,会跟你讲吧。”李叶凯的语气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钩子,试图从李乐光口中钩出他想要的信息。
李乐光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大伯,父亲走得太过匆忙,没来得及说这些。”
李叶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表情,重新堆起笑容:“这样啊,那你就安心养伤,家族的事,咱们大家一起商量着办。”说罢,他缓缓起身,带着一丝不甘心,转身离开了病房。
李叶凯前脚刚走,李悦便扭动着腰肢,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病房。她手中提着一篮精心准备的水果,轻轻放在桌上,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乐光,看看姑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可怜的孩子,这段时间受苦了。”
李乐光看着李悦,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李悦向来精明世故,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此番前来,必定有所图谋。“谢谢姑姑,您太客气了。”李乐光礼貌地回应着,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戒备。
李悦顺势坐在床边,亲昵地拉过李乐光的手,看似关切地说道:“乐光,姑姑知道你向来懂事。如今你父亲走了,乐氏和李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来主持大局。你要是知道你父亲心里有什么打算,可别瞒着姑姑,跟姑姑说说呗。”李悦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乐光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姑姑,我真不知道父亲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我现在满心只想着能快点养好身体。”
李悦见从李乐光口中问不出什么,又勉强寒暄了几句,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便起身告辞。
紧接着,李叶阳也神色匆匆地走进病房。他的表情看似凝重,实则透着一股急切。“乐光,身体恢复得如何?你父亲这一走,家族里的事儿千头万绪,你作为长子,应该知道些他老人家的想法吧?”李叶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仿佛认定李乐光知晓遗嘱的关键信息。
李乐光心中厌烦,却依旧耐心回应:“三叔,父亲走得突然,真没来得及交代这些。”
李叶阳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乐光,你可别有所隐瞒。这家族的未来,可都系在这些安排上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别藏着掖着。”
李乐光心中无奈,语气却依旧坚定:“三叔,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实在没心思考虑这些。”
李叶阳见李乐光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在这之后,其他几位长辈也纷纷以关心之名,陆续来到病房。他们或是委婉试探,或是直接询问,无一不是想从李乐光口中挖出遗嘱的内容。李乐光心中厌烦至极,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小心应付着每一个人,始终守口如瓶,没有透露遗嘱的半句信息。
待最后一位长辈离开,李乐光疲惫地靠在枕头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深知,这些长辈各怀鬼胎,都企图从他这里获取遗嘱的信息,以便在即将到来的家族权力争夺中占据有利地位。而他,肩负着父亲的遗愿,必须守好这个秘密,为自己和小云的未来,也为了父亲一生的心血不被那些贪婪的人随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