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穿堂风掠过巷口,潮湿的砖墙渗出绿苔。
忽明忽暗的路灯将熄未熄。
金属轮轴摩擦声刺破死寂,打火机的齿轮迸溅出妖冶蓝焰。
火苗舔舐烟卷的刹那,照亮半截瘦削的下颌线,烟丝在寂静中发出蛇信般的嘶鸣。
暗红微光勾勒出倚墙的身形,烟灰簌簌跌入积水潭,惊散倒映的破碎月光。
“倒是个懂挑时辰的。”低笑混着尼古丁气息漫开,男人垂眸碾灭烟蒂,巷尾突然传来水泥管滚动的闷响。
他屈指弹飞残余的烟头,飞向半空的烟头尚未落地就化作齑粉随风而逝。
…
仲夏之夜,陆城四季分明,白天闷热气息被寒月驱散,清爽的凉风夹着丝丝细雨悄然落下。
黑暗降临,一条人烟稀少的偏僻街道上,有盏路灯忽闪忽明,呲呲电流声流窜,看样子是坏了很长时间。
白洁踩着细高跟,挎着包七扭八拐走进巷子深处,今天她又加班到深夜,一身疲惫。
但是想到自己能从小地方来到主城工作她也并未抱怨什么。
陆城的房价贵的吓人,她这种人能在老城区租上一个小房间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黑漆漆的逼仄巷子,白洁浑身一寒,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陆城作为主城治安还是不错的,往日走夜路她都没感觉,但是今天不知怎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借着手机的亮光,白洁加快脚步。
叮——
特别提示音割破雨幕,治安厅的猩红标识在通知栏跳动:【陆城突发事件预警】治安厅提醒:近日老城区附近有地穴恶魔活动踪迹,望广大市民做好防护,晚间减少外出。
“嘶!”白洁猛吸了口气,惊恐的双眸四处打量,她的心脏狂跳,仿佛脱水一般。
哒哒哒!
密集的高跟鞋踩踏声中,白洁狂奔细高跟陷进老巷青苔斑驳的砖缝,让她毫无防备的摔了个狗啃泥。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身后传来青苔被碾碎的粘腻声响。
她不敢回头,发僵的指尖摸到颈间银链,坠着母亲在云隐寺求来的铜钱符,此刻正烫得灼人。
慌不择路的白洁已经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爬起来光着脚狂奔。
…
微亮的光芒出现在视野,白洁稍稍松了口气,她踉跄着扑向锈迹斑斑的铁门,符咒在门框泛着幽蓝微光。
这是治安厅给每户安装的安全牌,据说能隔绝恶级以下的诡异。
咔。
铁门开了,白洁小跑着上楼,老城区的房子有些破旧,大多都是低矮的两三层,墙皮脱落斑驳不堪。
她租的房子虽然有两层,但实际上只有二楼能住人。房东是位老太太,被儿女接到了市区的新房,这座老宅因为太过偏僻再加上十分简陋,因此便宜不少。
打开房间的门,白洁猛地将木门关闭靠在门上大口喘息。
房间专属的味道灌入口鼻才让她稍稍安定。
“还好还好。”白洁吓出了一身冷汗,进了房间就好了,陆城每一栋房子都有治安厅设立的,家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慌张的她并未注意到门口的“安全牌”的边角,不知何时有了块指甲大小的焦痕。
缓了许久,白洁才从门后站起,身上黏糊糊的一层汗渍,揉了揉疼痛的脚踝,好在不算严重,她也暂时得到些许放松,打开音乐走进浴室。
没过一会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
“哼~哼~哼~”
浴室门打开,白洁裹着浴巾哼着曲子走了出来,房间不大也就三十平左右,她踩着拖鞋走过门口,刚准备拿起牛奶的手停在了半空。
咚—咚—咚—咚
褪去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白洁僵硬转身,牙齿打颤。
“不…不可能吧…”
像上楼的脚步声,但是仔细一听又像是有人在拍着篮球上楼梯,白洁光滑的手臂鸡皮疙瘩清晰可见。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几十秒。
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这种声音并不像是用手敲,更像是用脚尖点。
白洁抓着浴巾,闷热的房间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小心翼翼的询问:“谁?”
然而并未有人回应,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白洁缓缓挪动脚步走到门前,闭着一只眼看向猫眼。
透过猫眼,外边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呼!
白洁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刚才走夜路有了阴影,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走夜路了。
眼睛刚离开猫眼,敲门声再起,白洁定在了原地一双瞳孔骤然收缩。
不会错,这次绝对不会错。
有人在敲门。
白洁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猫眼,依旧是一片黑暗。
但在这黑暗中她看到两条黑影轮廓在晃荡。
咚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剧烈起来,猫眼都被着巨大的力道震的凸出。
“啊!”
白洁尖叫着爬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而后迅速拨通治安厅的急救电话。
嘟嘟嘟!
还没等电话接通,敲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让人牙痒的挠门声,呲啦呲啦,一声比一声重,像是动物锋利的爪子一下一下抓着门,隐约还有木屑掉落的声响。
白洁吓疯了,脑子一片空白,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手机。
“接啊,快接啊!!!”
求求...求求...她对着忙音磕头般点头,直到接线员的声音切开粘稠的寂静。
“喂,您好,这里是治安厅服务台,请问您遇到什么困难?”
她将滚烫的手机贴在右耳,左耳却听见门外传来骨节拧转的咔嗒声,就像屠夫在掰断整排鸡猪肋排。
“它的指甲...它进来了!是地穴恶魔,它进来了!!”白洁突然尖叫,因为瞥见自己映在手机黑屏上的脸,左眼正渗出同样猩红的泡沫。
通讯信号突然灌满唢呐的悲鸣,接线员的声线裂成两半:“阳司搜查官已经出动,治安员三分钟内到场,现在请立刻闭眼!您……”
通话戛然而止,白洁裹着被子颤抖不停,门外的声响突然停了。
但是,声响却从浴室传来,由远到近。
咚咚咚!!!
伴随着湿润的吧唧声在房间里回荡,好像有人拍着皮球一样。
白洁双眼都快涣散,她慌不择路下床钻进床底蜷缩一团,双眼紧盯着浴室门口。
“没事没事,治安员马上就来了,躲一躲躲一躲,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白洁不断安慰自己,红血丝充斥满眼,她死死盯着浴室门口。
浴室方向传来湿帛撕裂声,某个东西顶着她的浴巾弹了出来,带着停尸房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
咚…咚…
响声越来越近。
接近了,它会扑倒床上吗?
白洁这样想着,乍然间,浑身血液倒流,一股寒息从尾骨直冲天灵,窒息感扼住喉咙,白洁双眼凸起泪水脱眶而出。
它出来了,但是她与它四目相对。
扁平的头颅倒立在地上,随着它的跳动发出咚咚声响。
一双倒着的血目看着床底的白洁,惨白的面容下一张裂开的大嘴张开,无声而笑。
“啊!!!!!”
尖锐的声音,响彻夜空。
那倒立以头柱地的恶魔嘴角裂开更大,它像个皮球一样跳动了起来发出咚咚声响靠近床底,双腿在半空如同树枝一样不断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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