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妹，”沈轩放下手，脸上依旧是温文尔雅的表情，语气无奈又包容，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误会了，师兄只是不想让你落下不好的名声。”
慕灵在心里冷笑，她可不是原主，沈轩这副模样对她可没用。
“行了，别装了。你我之间的事情，也该当着师尊的面清算了。”
沈轩柔声道：“师妹何出此言？师兄不明白。”
“不明白？”慕灵嗤笑一声，直视沈轩，“沈轩，你故意接近我，百般示好，从我这里拿走的丹药、灵石、灵器，还少么？拿了我的东西，转头就送到裴妙妙手里，你当我不知道？”
沈轩本就是故意接近原主，靠卖弄风骚才获得原主的芳心，她这样说也没错。
沈轩苦笑道：“师妹，师兄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你也不应该编织这样的谎言。师兄是男子，倒是没事，可你和裴师妹是女子，这对你们的名声可不好啊。”
“更何况，这些资源是师妹你强塞给师兄的，师兄都没用，就等着师妹你什么时候需要，再还给你。”
沈轩能当上首席弟子还是有点脑子的，在玄清真人面前，他只要咬死是慕灵自愿，而他是“被迫”，再装出一副为师妹着想的师兄模样，舆论的天秤就会往他这边倾斜。
可慕灵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毕竟这里是修真界，以强者为尊。
他不是说她想什么时候要回来都可以吗？
那她“正巧”今天就想要回来。
“师兄请脱。”慕灵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沈轩今日穿的衣袍，是当初原主亲手送给他的。
“好，听师妹的。”沈轩面上笑得温和，实际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轩略有些僵硬地抬起手，开始一件件往外掏东西。
一瓶上品培元丹，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匕，几块成色极好的中品灵石……
每拿出一样，沈轩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的气氛也更凝重一分。
直到最后，他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了身上那件绣着云纹暗绣的月白色外袍，身上只剩单薄的里衣，在满殿目光的注视下，显得狼狈又可笑。
“这些……都是你给师兄的。”沈轩把东西一件件放在地上，声音干涩。
慕灵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只冷冷道：“还有裴妙妙那里的，限你三天之内，把你送她的所有东西都送到望月峰。少一样，我就亲自去二长老那里讨说法。”
沈轩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仿佛真的在包容不懂事的师妹：“好，师兄知道了。”
可没人看到，他垂下的眼眸里，是滔天的恨意。
玄真仙盟共同开启的秘境就在眼前了，慕灵，这是你自找的！到了里面，生死各安天命，我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李力和三长老已经完全看傻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在他们看来，慕灵这已经不是任性，而是彻头彻尾的失心疯！
沈轩是谁？宗主座下仅有的两名亲传弟子之一！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宗主继承人！她如此当众折辱沈轩，无异于狠狠抽打整个青云宗的脸面，更是将她自己、将浩澜宗彻底推到了青云宗的对立面！
可那坐在上首的玄清真人，竟然默许了！他竟然任由慕灵如此胡闹！
三长老浑浊的老眼瞥过玄清真人平静无波的脸，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这老东西，压根就没想过要把宗主之位传给沈轩？！可除了沈轩，他还能传给谁？
传给慕灵？她终究是浩澜宗的人。
传给那个废物风息州？这更不可能！
玄清真人就像是没看到沈轩的屈辱和众人的震惊似的，目光扫过安静站在慕灵身侧的风息州。
那孩子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身形单薄，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玄清真人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丝惋惜掠过心头。若是当年……这孩子没有遭遇那场变故……或许……
“弟子……告退！”沈轩再也无法忍受这地狱般的煎熬，胡乱地对着玄清真人方向一拱手，落荒而逃。
三长老看着沈轩离去的背影，心头寒气直冒，又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清真人，哪里还敢再待下去？
他赶紧一把拉起地上疼得直抽气的李力，向玄清真人行了个礼：“宗主，劣徒无状，老朽这就带他回去严加管教！告退！”
说罢，几乎是拖着李力，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大殿。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合拢，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慕灵、风息州，以及上首的玄清真人。
风息州看向脚边不远处，那里静静地躺着沈轩掏出的物品和那件华贵的法衣，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慕灵没有去看那些“战利品”，上前一步，对着玄清真人行了一礼。
“师尊，”她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锋利和张扬，恢复了清冷，“弟子尚有一事不明，望师尊解惑。”
玄清真人抬眼看她，目光深邃平和：“何事？”
慕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玄清真人身后侍立的两个年轻道童。
玄清真人会意，微微颔首，“你们先退下，殿外守着，未经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宗主。”两名道童躬身应命，退出大殿。
大殿彻底安静下来。
慕灵斟酌着开口道：“师尊前些日子赐予弟子的那卷《二十八宿戮魔阵图》，弟子愚钝，参悟之时，发现其中一处星力衔接的关窍，似乎略有滞涩。”
玄清真人温和平静的表情，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讶。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慕灵的问题，反而开口反问，“你练了？”
“师尊交予的功法，弟子自当勤勉修习，不敢懈怠。”慕灵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坦然。
“那阵图，并非是真正的传承，而是一个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