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曾受过张老帮助的人见他被人冤枉,忍不住站出来低声替他说话,话音刚起,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公道话,就被高雅兰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给彻底盖了过去。
高雅兰听了柳宴欢刚才那番话,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心里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没错,立刻趾高气扬、得意洋洋地叫嚷起来:“那张老敢不敢让我们进屋搜一搜?看看我家丢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早就被那死丫头偷偷摸摸地搬到你家去了!”
张老军医活了一辈子,行医救人、两袖清风,从没被人如此当众羞辱、肆意污蔑过,气得脸色发青,胡子不停地抖动。
但他知道此刻争辩无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得强压怒火,挺直脊背,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
“行!我这辈子走得端、行得正,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良心,不怕你们来查!你们随便搜!但我要把话撂在这儿——”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住高雅兰,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可要是你们进屋翻来翻去,却一样东西都找不出来,高雅兰,你得当着全院子所有人,给我和柳宴欢同志跪下磕头道歉!一句都不能少!”
高雅兰自以为抓住了把柄,咬定是那丫头偷了东西,满心想着冲进去搜出“赃物”好耀武扬威,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转身准备带着围观的人气势汹汹地往张家屋里闯。
可她刚迈出两步,就被柳宴欢一个箭步冲上前,毫不犹豫地拦了下来。
“慢着!慢着!”柳宴欢伸出手臂,拦在门前,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老爷子让你们搜,那是他心里坦荡,问心无愧。可我们信不过你高雅兰的为人!你得先说清楚——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一条一条,白纸黑字写下来!”
她说完,不等高雅兰反驳,立刻转过身,面向周围的邻居们,声音洪亮地说道:“大家也都听清楚啊!别等会儿人一进屋,就随便乱指一通,看见啥都说成是自家的。更别有人趁乱摸东西,往自己兜里塞!我们可不想糊里糊涂地被冤枉!”
邻居们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但听了柳宴欢这番有理有据的话,一个个都频频点头,纷纷表示赞同。有人小声嘀咕:“这小保姆说得没错,真要是让她乱搜,回头说谁偷了谁也说不清。”更多人觉得柳宴欢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确实该先把失物列清楚。
就在高雅兰摩拳擦掌,挽起袖子准备一口气报出所谓“失物清单”时,一直躲在自家窗口偷看的刘主任突然像疯了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脸色铁青,一把死死拽住自己老婆的胳膊。
原来,高雅兰这傻媳妇早把丈夫再三叮嘱的“绝不能提具体物品”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正要当众把那些根本见不得光、压根不能对外声张的东西一一报出来,险些就把自家藏赃、设局陷害的丑事全盘托出。
刘主任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老婆就要闯下大祸,再也顾不得旁人眼光,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高雅兰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打得她踉跄后退,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刘主任二话不说,死死拽着高雅兰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往自家屋里拉,一边走还一边低声怒斥,声音虽小却带着狠劲:“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胡说八道的!还不赶紧回去!”
原本大伙还伸长脖子等着看一场好戏,等着看张家被翻个底朝天、张老军医如何下不来台,没想到刘主任突然杀出来,硬生生搅了这场闹剧。
这下热闹没得看了,好戏戛然而止。
围观的街坊邻居面面相觑,有人摇头叹气,有人撇嘴嘲笑,也有人若有所思。
最后,见再无后续可看,大家只好悻悻地散了,各自回屋,留下空荡荡的院子,只剩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还留在原地的柳宴欢、萧云霆和张老军医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交汇之间,满是无奈与疲惫。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却仿佛已经用眼神交流了千言万语。
片刻后,三人全都苦笑摇头,脸上写满了对这场闹剧的深深无力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靠讲道理能解决的了。
“唉……”张仁海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苍老,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柳宴欢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与心疼:“小宋啊,刘家这地方乌烟瘴气,人心复杂,勾心斗角不断,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待在这儿实在是受委屈。
早点走开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也算是为你自己讨个清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家还有间空房,虽说是旧了些,但干净整洁,床铺被褥也都齐全。你要不嫌弃……就搬过来住吧。
离这儿也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方便得很。”
这一次,柳宴欢没再推辞。
她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片刻,随即抬起头,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又带点俏皮的笑容,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张伯伯。
您这人实在,心也善,我不住您那儿还能住哪儿?以后给您和萧同志做饭也近便,省得天天看着那两张讨厌的脸,影响我炒菜的心情。
油锅一热,还得防着心烦气躁把菜给烧糊了呢。”
萧云霆听了这话,紧绷的脸也松了下来,原本冷峻的眉宇稍稍舒展。
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悄悄扬起了一点,那弧度极浅,几乎难以察觉,却透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与笑意。
他知道,柳宴欢这一笑,不只是调侃,更是一种释然。
而另一边,拿了钱的王宝田其实根本没走远。
他压根就没打算离开帝都,而是悄悄藏在了城郊的一处破旧出租屋里。
那里环境脏乱,墙皮剥落,老鼠乱窜,可对他来说却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白天不敢露面,晚上才敢偷偷溜出去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