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达，此非久留之地。
长时间滞留水底，难免引人猜疑。
一念及此，秦天足尖在宫殿残骸上轻轻一点！
“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道锐利的破水声！
他的身体如同离弦的赤色箭矢，又似挣脱了束缚的游龙，以超越想象的速度，朝着上方幽暗的水面——逆流疾射！
“哗啦——！！！”
伴随着一道猛烈的水花炸开声，秦天的身影悍然冲破水面，带起漫天晶莹的水珠！就在他脱离水面的一刹那，那头妖异燃烧的火红短发如同幻影般迅速褪色、收敛，眨眼间恢复成了墨玉般的乌黑。
足尖轻点！
没有沉没，没有涟漪！
他的双脚，如同踏在无形的水晶阶梯之上，就那么稳稳地、轻描淡写地——立于奔流不息的江心水面！
夜风拂过，吹动他微湿的黑发和破碎的衣袂，脚下是滔滔浊浪，头顶是晦暗苍穹。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在与掌控感油然而生！
“痛快！”
秦天朗声一笑，胸中浊气尽吐。
他身形未动，意念已至。
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重量，又如御风而行的谪仙，在宽阔的江面之上——信步而行！
足尖每一次轻点水面，只荡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瞬间平复的细小涟漪，仿佛蜻蜓点过镜湖。
奔腾的江水在他脚下，温顺得如同凝固的琉璃大道！
衣袂飘飘，身形在月色与水光映照下，显得既飘逸又出尘，又带着一股凌驾于凡俗规则之上的——霸道！
“踏浪无痕，御水如平地…”
秦天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那如臂使指般的微妙触感，心中畅快淋漓，
“此等逍遥，不要太爽！”
......
“师…师父！”
苏小染猛地捂住嘴，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而发颤，她死死拽住玄诚子的衣袖，手指指向那江心月影下踏浪而行的高大身影，
“你看！那…那江面上…是…是天哥哥吗？！”
“这…”
玄诚子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大，死死盯着那道如履平地、飘逸出尘的身影，心脏狂跳，却下意识地摇头，
“不…不可能！那水下红犼出世…他区区凡人之躯，怎可能…”
话虽如此，那熟悉的轮廓却让他心头剧震，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动摇。
“主人！是主人！真的是主人啊——！！！”
婴灵原本黯淡的鬼体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幽光，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泪水，它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啸！
“真的是天哥哥！”
苏小染眼中的泪水瞬间决堤，化作欣喜的洪流！
她不再有丝毫迟疑，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不管不顾地朝着江岸那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去！
“天哥哥！”
“主人！主人——！”
婴灵更是化作一道灰影，带着撕心裂肺的思念，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秦天迎面飞扑！
“小染！别去！万一是幻象邪祟！”
玄诚子吓得魂飞魄散，枯瘦的手猛地抓向苏小染的衣角，却只抓到一缕疾风！
他眼睁睁看着爱徒和婴灵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江边，只能狠狠一跺脚，咬牙低吼：“真是…作孽啊！”
他心中懊悔万分。
先前他们确实已逃远，奈何苏小染与婴灵一路哭得肝肠寸断，执意要回来看一眼，赌那万中无一的渺茫生机。
他虽笃信秦天绝无生还可能，却终究拗不过那绝望中的一丝执念，只得硬着头皮带他们潜回原处，想着若有异变尚可抽身。
谁曾想…竟真能目睹这堪称奇迹的一幕！
秦天身形刚刚飘然落岸，双脚踩上坚实的土地。
“呜哇——主人！！！”
一道小小的灰影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冲力，如同炮弹般狠狠撞进他怀里！
婴灵死死抱住他的腰，小小的身体因激动和后怕剧烈颤抖，语无伦次：
“主人！主人！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秦天猝不及防，被这“熊抱”撞得微微一晃，低头看着怀中哭成泪人儿的小鬼，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无奈地拍了拍她颤抖的背脊：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天哥哥！”
几乎同时，苏小染也气喘吁吁地冲到近前，小脸因奔跑和激动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双美眸亮晶晶地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你…你真的平安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声音哽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我没事。”
秦天温和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激动的小染，又落在她身后不远处，正一脸惊疑不定、脚步迟疑走来的玄诚子身上，
“你们都没事吧？”
“没，没事！天哥哥，我们很好！”
苏小染连忙摇头，笑容灿烂。
“秦…秦天小哥？！”
玄诚子终于走近，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如同探照灯般，惊疑不定地上下扫视着秦天，仿佛要将他里外看穿，声音带着浓重的难以置信，
“你…你竟真的…毫发无损？！”
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秦天虽看似无恙，但周身那股无形的威压，竟比下水前更显沉凝厚重，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算是吧。”
秦天摊了摊手，语气轻松。
玄诚子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秦天的眼睛，沉声追问：
“那…那水底之下，你…可曾遇见那毛僵？还有…那红犼的气息？！”
“看见了。”
秦天坦然点头。
“看见了？！”
玄诚子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骇，
“那…那你是如何脱身的？！那等凶物面前，凡人绝无生机！”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将秦天灼穿。
秦天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讲述旁人的故事：
“哦，我运气好，正巧撞见它们在下面打得天翻地覆，无暇他顾。我便寻了个角落，躲起来看了会儿热闹。”
他自然不会道出红犼即是他自己的真相。
这玄诚子性子耿直，嫉邪如仇，若知晓自己已成僵尸之皇，怕是立时就要拔剑相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身份还是暂且隐瞒为好。
“原…原来如此！”
玄诚子恍然大悟般长长“哦”了一声，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丝，但眼底深处的那抹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两只僵尸王者大战，确实是毁天灭地，旁人被忽略似乎说得通…可秦天不仅能活下来，还显得如此气定神闲，甚至…气息更强了？
其中的蹊跷，绝非一句“运气好”能完全解释。
但看秦天神色，显然不欲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