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陆繁的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
“清醒一点,姜陆繁!你刚刚被强吻了!你被一个分手的前男友堵在墙角强吻了!”
她努力地调动着自己那快要被积分冲昏的头脑,试图重新找回那份应有的、被冒犯的愤怒。
“我应该先生气!对,生气!”
“非常生气!”
姜陆繁的内心世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在姬询眼中,呈现在他面前的,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被她用力推开,后退了两步,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没有生气,甚至连一丝被推开的恼怒都没有。
相反,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而专注,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在欣赏着自己设下的陷阱里,那只终于乱了阵脚的、漂亮的猎物。
他看着她靠在墙边,胸口剧烈地起伏,脸颊上那抹动人的红晕久久不散。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清冷淡漠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混乱与震惊,那是一种被他彻底撼动了心神后,无法再维持伪装的失控。
他看着她抬手指着自己,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姬询完美地、且顺理成章地,误读为了一种信号。
羞愤——是心乱了的最好证明。
她推开他,不是因为憎恶,而是因为她自己的心防,在那个吻落下的瞬间,彻底动摇了。
她无法言语,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她多年来竖起的高墙,被他轻易地攻破,让她不知所措。
这个认知,让姬询眼中的自信和势在必得愈发浓厚。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那是一种了然于心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大功告成的得意。
他向前迈了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像方才那般具有侵略性,而是放得极缓,极柔,仿佛生怕再惊吓到她。
他伸出手,试图去牵她那只还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声音也压得低沉而温柔,像情人间的呢喃,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繁繁,别再骗自己了。”
他凝视着她,那双眼睛盛满了深情与笃定,“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否则,你刚刚就不会是这个反应。”
在他看来,这句结论,不容置喙。
然而,就在他那只骨节分明、曾被无数媒体盛赞为“上帝杰作”的手,即将触碰到姜陆繁指尖的那一刹那——
“嗡……”
姜陆繁的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当机、被一万积分的巨款砸脸、以及一番天人交战的内心挣扎后,终于重启完毕。
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一个危险到极致的念头,像毒蛇般在她心底一闪而过:“再让他亲一下……是不是能再来一万?”
“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她狠狠地掐灭。
开什么玩笑!
为了积分连脸都不要了吗?
倒不是因为她底线有多高啦
主要是因为……
万一系统判定这是她主动迎合,不算“渣”,反而扣分怎么办?
这破系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风险太大了!
电光石火之间,姜陆繁已经迅速构建好了反击的逻辑。
那份被巨款诱惑的动摇,那份被强吻的屈辱,以及那份对姬询自以为是的厌烦,此刻全都转化为了最锋利的武器。
只见她身体微微一侧,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姬询即将碰上来的手。
然后,她抬起了眼。
刚才还写满了混乱和震惊的眸子,此刻已经重新被那层熟悉的、清冷锐利的光芒所覆盖。
只是眼尾处,还残留着一丝来不及褪去的、生理性的红晕。
那红晕非但没有减弱她的气场,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凌厉而冶艳的味道。
她看着姬询那只悬在半空、略显错愕的手,忽然就笑了。
那是一声极轻的、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冷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姬询,”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向他那份十拿九稳的自信,“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等姬询反应,她那审视的目光,便毫不客气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不带一丝情欲,不含半分羞涩,就好像……在评价一件刚刚试用过的商品。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到他的唇上。
“吻技……”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姬询的眼神因为她这两个字而微微一变,这才慢悠悠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确实比以前有长进。”
她勾起唇角,那弧度冰冷又刻薄,“看来这几年在外面,没少练习啊。”
这句话的侮辱性极强,几乎是在指着他的鼻子说他私生活混乱。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姜陆繁仿佛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向前踏了半步,靠近了他一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过,也就这样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的轻蔑更甚。
“跟真正的‘烈酒’比起来,”她一字一顿,“你这顶多算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地措辞,然后她说道,“加了酒精的……果味气泡水。”
“有点上头,但回味不足,也……不怎么过瘾。”
“加了酒精的……果味气泡水。”
“有点上头,但回味不足,也……不怎么过瘾。”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精准无比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姬询那份自尊上。
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瞬间碎裂成渣子。
姬询脸上那抹温柔笃定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那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笑容的弧度还在,但内里的神采已经寸寸碎裂,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难看的轮廓。
他死死地盯着姜陆繁,那双含情的眼睛里,所有的温柔和自信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阴鸷。
然而,姜陆繁已经不打算再给他任何反驳或是发作的机会。
高手过招,一击致命,就要立刻抽身。
再多停留一秒,都可能让她自己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气氛荡然无存。
“酒我喝过了,也就那样。”
然后,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抓起沙发上的手包,转身就走。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