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风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这次是唐突了,做出了这样不礼貌的行为。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像普通同学那样相处,好吗?”
“你想要的普通同学的相处方式,是什么呢?”
盛明栀蹙起眉,又道:“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回复消息,每天互通有无的人吗?”
“张风,我们过去是有过一段感情。可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没必要再玩所谓纯洁的友谊那一套。”
“当年我结婚以后,你也出国做了交换生,后来在国外读了博士,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联系,没什么好放不下的。”
“给彼此之间,留一些余地,好吗?”
她见张风还要说话,匆忙转身就走,努力挺直了背,却依旧感到如实质般的目光。
直到走进单元门,上了楼,回到家以后,盛明栀无力地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
“妈妈!你回来了!”
盛锦听到她开门的动静,举着作文本,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凑到她面前,炫耀道:“我的作文写完了,小姨还夸我写得好,说我遣词造句很有自己的一套!”
“真的呀”,盛明栀笑起来,又看了眼跟在盛锦身后的盛时薇,说道,“你小姨以前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还得过一等奖呢。能得到她的表扬,看来你的进步还挺大的。那么今天中午庆祝一下,吃火锅好不好?”
盛锦顿时欢呼起来:“好耶,我马上去换出门的衣服!”
望着盛锦蹭蹭蹭地又跑回了卧室,盛明栀才直起腰,看向盛时薇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是想成为一名大作家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我的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管她以后做什么样的工作,只要她平安幸福就好。所有的风浪,都让我来承担吧。”
盛时薇上前抱住盛明栀的胳膊,说道:“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但是成为作家哪有那么容易啊,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盛明栀并不赞同:“可你当时是有机会……”
“不是的,姐。当编剧当作家哪有那么容易,也就是一个工作机会,我现在也能过得很好。爸妈不在了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了,现在还有盛锦。”
盛时薇飞快地打断了盛明栀的话。
她不想盛明栀因为她,又一次一次地责怪自己,没能给妹妹提供更好的机会。
“不过,今天那个张风……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呀?姐姐,你怎么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盛时薇撒着娇,轻轻摇晃着盛明栀的身体,非要她把这件事说出来不可。
“这……我……”
盛明栀犹豫了一下,她习惯性把盛时薇当成需要她照顾的小孩,认为盛时薇就跟盛锦似的,没有区别。
只是在看到盛时薇眼底的担忧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张风他,曾经是我的前男友。”
“是那位学生会会长,游泳社的运动健将?还曾经拿过省级游泳比赛大奖的那位?”
盛时薇有些难以置信,她曾经听盛明栀说起过他,也看到过盛明栀欢欢喜喜地捧了玫瑰花回来,又把一个熊玩偶递给她的幸福样子。
那个熊玩偶不值什么钱,但却是男友做了三整天的志愿者,得到的唯一收获。
作为需要靠自己勤工俭学,攒钱上学的大学生,这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只是在盛明栀的口中,她那位男友正直诚恳,做事脚踏实地,连一点点谄媚的话都不会讲,模样也是清俊的。
有条件更好的女生追求他,他也没答应,更不曾把这事宣扬出去,只是被盛明栀偶然看见后,他才解释了两句,却也不曾拿对方讨好于她。
慎独二字,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但这跟现在两面三刀、随时能为五斗米折腰的张风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盛明栀是真切喜欢过他的,听盛时薇提起往事,又恍了恍神,说道:“是他,他是单亲家庭出身。父亲很早因病去逝,靠母亲在早市卖菜供他读书。”
“他曾经带我去过他家,就那么小小的一室一厅,仅有的一个房间用木板隔成两个,母子一人一半。”
“他母亲是个好人,听说我还要供你上学,还塞了一千块钱红包给我,装得鼓鼓囊囊的,都快要把红包给撑破了。”
“后来我临走的时候,偷偷把钱放了回去,回到学校就答应了卫寻的追求。我们分手……分得很不愉快,他死活不肯,我就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话,骂了他,又羞辱了他。”
“我说我就是个拜金女,我只喜欢钱,像他这样的底层人,累死累活十年,都买不起卫寻送我的一个包。”
盛明栀说话间,还继续笑着,只是难掩苦涩和悲伤。
盛时薇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蹙眉问道:“那他今天过来,是想报复你,还是……”
盛明栀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他有什么想法,破镜都不会再重圆了。就算他喜欢我,也不过是执念,在他执念被满足后,他难道不会计较我当初的抛弃吗?”
“我好不容易跳出了一个火坑,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尝试所谓的爱情了。”
盛时薇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我们现在不需要在回家以后,还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尤其张风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不一定能让盛明栀高兴。
“我换好衣服了,走吧走吧走吧!”
屋里刚起的寂静,被又跑又跳冲出来的盛锦给打破。
她跟个开心果似的,欢乐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盛时薇跟盛明栀相视一笑,牵起盛锦的手,出门吃了火锅。
一直到下午两点,盛时薇才回家收拾好行李,又给猫祖宗铲了猫砂,新添了猫粮和水后,才提了两个行李箱,打车往商鹤京家而去。
商鹤京住在曲江对面的别墅区,那一片地价可谓是寸土寸金,也跟盛时薇新购置的单身公寓,距离三十公里。
直到天色将暗未暗之时,出租车才停下,盛时薇艰难地拖着行李箱,缓慢向门口走去,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的清脆铃音响过三四声后,别墅的门被打开,有个人影坐着轮椅匆忙穿过院子,到达了门口,一看到盛时薇的脸,她立刻笑了起来:“薇薇啊,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她连忙打开了门,笑容满面地拽住其中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地拉住盛时薇的手腕,似是想到了什么,以一种更欢喜激动的语气问道:“你认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