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觉目送柳依一抱着孩子上楼,才转身走向书房。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把信号枪,塞进外套内袋,又顺手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
那上面正实时显示着别墅周边的监控画面。
别墅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地面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黑衣人狼狈地跑到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内,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的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上面跳动着的,正是从张妈房间摄像头截取的画面。
刚才薄云觉夺设备、赶人的场景被录得一清二楚。
“鹿总,任务失败,薄云觉太警觉了。”黑衣人摘下湿透的帽子,声音带着不甘。
被称作鹿总的男人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屏幕切换到一组财务报表,薄氏集团旗下某几个项目的资金流向被特意标红。
“他警觉又怎样?只要薄栖川参加不了竞赛,鹿氏就能在这次招标会上压过薄氏一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窗外影影绰绰的别墅轮廓。
“张妈那边还能联系上吗?”
黑衣人摇摇头:“电话打不通,估计被薄家控制起来了,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优盘。
“这是她昨天偷偷给我的,说是原主虐待那小杂种的证据,还有张纸条,写着‘竞赛前让他发场高烧最保险’,应该能派上用场。”
鹿总接过优盘,在掌心颠了颠,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
“好,这东西要是爆出去,薄云觉忙着公关都来不及,哪还有精力管竞赛的事。”
他把优盘插进电脑,看着里面的照片和文档逐一加载出来,眼神愈发阴鸷。
“薄云觉,这次你可别想赢我。”
柳依一抱着薄栖川上楼,本打算回卧室。
路过走廊尽头时,瞥到那扇通往阁楼的旧木门半掩着,透出一丝幽邃。
她脚步顿住。
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又像是有什么在暗中牵引。
“妈,我们不回房间吗?”
薄栖川揉了揉惺忪睡眼,小声问道。
柳依一迟疑片刻,终是推开了那扇门。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阁楼里堆满了杂物,老旧的行李箱、蒙尘的油画、缺了腿的桌椅……
杂乱地堆在角落。
借着窗外微弱的闪电光亮,她瞧见衣柜后的墙壁,有块颜色稍浅,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她把薄栖川轻轻放在一旁的旧沙发上,拉过毛毯盖好,叮嘱道:“阿川,你乖乖在这儿等妈妈,别乱跑。”
说罢,她走到衣柜前,费力地将其挪开,露出一道暗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屋顶的检修口。
“这是……”
柳依一喃喃自语,正思索着,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砸门。
她的心猛地一沉,匆忙跑到阁楼入口,把耳朵贴在暗门上听。
“开门!我们是警察,接到报警说这里有非法闯入。”
一个男声在门外喊道,声音带着刻意的威严。
柳依一心里“咯噔”一下,警察怎么会这时候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鹿家搞的鬼。
正犹豫着,听到薄云觉沉稳的脚步声走向门口,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警察同志,这么大雨,辛苦你们了,”薄云觉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一丝慌乱,“刚才确实有个可疑的人在附近鬼鬼祟祟,不过已经被我赶走了。”
“被赶走了?”警察的语气里透着怀疑,“我们接到的报警说有人闯入你家,还发生了冲突。你确定没事?”
“可能是误会,”薄云觉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在院子里发现那人时,和他起了点争执,他就跑了。我担心有危险,才报了警,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
柳依一在阁楼上大气都不敢出,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听到警察说:“行吧,既然你确认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再发现可疑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好的,辛苦你们了。”
薄云觉关上门,脚步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么。
柳依一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薄栖川在身后小声说:“妈,我害怕……”
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
她连忙回到沙发边,把薄栖川搂进怀里:“不怕,有妈妈在,还有爸爸很厉害,把坏人都赶走了。”
薄栖川在她怀里点点头,手指紧紧揪着她的衣角:“可是,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带走……”
柳依一的心像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抱紧孩子,轻声安慰:“不会的,谁也带不走你,我们阿川这么聪明,一定能躲过所有危险,去参加竞赛,拿第一名。”
窗外,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院子。
柳依一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看到花园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抱紧薄栖川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楼下,薄云觉也看到了那道黑影。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强光手电筒,打开门冲进雨中。
手电筒的光束在花园里来回扫动,最终定格在一个蹲在蔷薇花丛后的身影上。
“出来!”薄云觉厉声喝道,声音在雨幕里回荡。
黑影动了动,缓缓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往下淌。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陌生又狼狈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院子里?”
薄云觉一步步走近,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在对方脸上,让他无处遁形。
男人抬手挡了挡光,犹豫了一下说:“我……我是张妈的侄子,她今天突然联系不上,我担心她出事,就来看看。”
薄云觉的眼神里满是怀疑:“张妈侄子?我怎么没听她提过?”
男人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我……我常年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她可能没机会说。”
薄云觉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躲在我家花园里做什么?”
男人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柳依一抱着薄栖川从阁楼下来了。
她看到花园里的情景,脚步顿住。
薄栖川看到陌生男人,下意识往柳依一怀里缩:“妈,就是他,我在窗边看到他了。”
柳依一的心一沉,抱紧孩子,警惕地看向男人。
薄云觉察觉到她的紧张,侧身挡在她们身前:“说,到底有什么目的?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报警。”
男人的脸色变得煞白,犹豫了好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薄云觉:“这是张妈昨天给我的,她说要是她出事了,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薄云觉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鹿家不会善罢甘休,小心他们在竞赛上动手脚,还有,阁楼里的东西别让他们拿到。”
末尾歪歪扭扭添了行小字,墨水晕开半笔,却仍能看清:“若能保我周全,后续还有鹿家其他安排可告知”。
最后一个“知”字的竖钩拖得老长,像在急切地勾着“交换”的筹码。
他指尖在那行小字上顿了顿,指节无意识收紧,纸条边缘被捏出浅痕。抬头看向男人时,眼底的怀疑又深了几分:“这真的是张妈给你的?”
男人连忙点头,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摸了摸牛仔裤后袋,那里藏着张妈提前给的定金。
他声音里带着急功近利的迫切,连站姿都不自觉往前倾了些。
“是,她昨天把我叫到家里,神色很慌张,说她可能被鹿家盯上了,让我一定把纸条送到你手上。”
话刚落,又补了句,语气里藏不住对钱的在意。
“我姑妈还说,只要纸条送到,就给我两千块跑腿费,说这是‘辛苦钱’,够我交三个月房租了。”
薄云觉还没接话,柳依一怀里的薄栖川突然往她颈窝缩了缩,小脑袋蹭着她的下巴,声音带着哭腔:“妈,我不要张奶奶的钱……她以前还帮我藏过糖,怎么会要别人的钱害我们?”
孩子的指尖死死揪着柳依一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他想起上周张妈还偷偷塞给他颗奶糖,说“小少爷别告诉先生太太”。
现在却觉得那糖的甜味里,都藏着算计。
柳依一的心被孩子的话揪得发疼,她低头蹭了蹭薄栖川的发顶,声音放得极轻:“阿川不怕,不是所有人都像妈妈一样,会一直陪着你。”
抬眼看向薄云觉时,眼神里满是了然。
张妈的“慌张”是真的,怕被鹿家灭口也是真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为了用“信息”换自己的安全。
从头到尾,没有半分对薄家的在意。
薄云觉把纸条折成方块,塞进西装内袋,动作里带着明显的冷意。
他看向男人的目光像淬了冰:“两千块?张妈倒是会算,用几句话就想买通人跑腿。”
顿了顿,又补了句,声音压得极低:“你现在最好说实话,张妈除了让你送纸条,还跟你说过什么?要是敢瞒,这两千块,你恐怕没机会花。”
男人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半步,雨水顺着雨衣领口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没、没别的了!她就说让我别问太多,送完纸条赶紧走,还说要是你们问起,就说她‘也是被逼的’……”
说着,又慌忙补充,像是怕少了什么。
“真的!我就知道这些,那两千块我还没拿到呢!”
柳依一抱着薄栖川往旁边挪了挪,避开男人滴落的雨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孩子的后背。
之前在阁楼看到的铁盒,里面装着原主虐待薄栖川的证据。
现在看来,张妈早就知道那铁盒的存在,甚至可能早就想好用它换钱。
只是没料到鹿家会想“灭口”,才急着留后手。
薄云觉盯着男人看了几秒,确认他没再隐瞒,才冷声道:“滚,别再出现在薄家附近,要是让我看到你,或者听到你跟别人提这事,后果不是你能担的。”
男人转身就往花园外跑,雨衣下摆扫过蔷薇花丛,带落几片沾着雨水的花瓣。
张妈这步棋走得精明,既用信息讨好薄家,又用跑腿费把侄子拉进来当“证人”。
自己则躲在背后,等着看哪方能给她“周全”。
系统的倒计时又在脑海里响起:【剩余 7天,电击惩罚倒计时 55分钟】。
张妈的背叛只是开始,鹿家的陷阱还在后面。